《从前有只兔》对面茶楼 文案: 太阴星主看上了一只额头上长花的兔子,这是一段孽缘。 涂抱酒虽然挂名在太阴星主的名下,却从来都是和月老那厮混在一块儿。却不知搞砸了太阴星主和曦和神君唯一的姻缘,月老那后边儿站着天帝,他,呵呵哒后边儿没人。一朝下凡还是来迟了一步,曦和神君的转世者都和那不知道哪冒出来的男人两情相悦了,这一棒子打下去,啧神君回来了会不会打死他?但为了我们伟大的星主,这棒子也得打啊!只是这被抢了人的星主大人不盯着他的未来媳妇看总看着他干什么? 内容标签: 奇幻魔幻 情有独钟 随身空间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涂抱酒,南楼月(南溟) ┃ 配角:北晋丞(青城),宥顾宫(曦和),红月,离昧 ┃ 其它: 第1章 故事开跑   愚昧的凡人都说天上的月亮里有广寒宫,有嫦娥,其实不然。在天庭,没有月亮,没有嫦娥,人间所谓的月亮其实是太阴星。在太阴星主府邸隔一条街的地方,有一座月宫,住着月老还有一个兔子星君。月宫倒是和人间传说的一样,掌着姻缘。   涂抱酒觉得自己很厉害,毕竟是兔子里头一个成仙的。他从小在玉屏山和一群狐狸长大,在天上是出了名的狡诈。但狡诈也没有用,如今也被人坑下了凡。唉,往事不堪回首呐。涂抱酒彼时坐在人间一个叫大渝国的京城越庆最好的酒楼大堂里头,哀叹着自己。   “听说啊,这七王爷拒了元周和亲的公主呐”   “哎哎那是因为这七王爷喜欢男的,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那这七王爷喜欢的是谁呢”   “这七王爷昨儿个向皇上说了,要娶这武林双绝之一的北公子”   “那北公子北晋丞不是邪魔歪道么”   “这谁知道七王爷怎么想的”   涂抱酒听到这看了看自己怀里那红绸上的两个名字,就继续吃自己的酒了。说起酒啊,就是误事呐,自己下凡不就是因为喝了太多酒把人家姻缘给绑错了么,可误事也改不了嘴馋。   到了晚间,越庆已是宵禁。酒楼最好的厢房里一个貌美的郎君斜躺在小塌上,一袭红袍半敞露出白皙的胸膛,腰间别着一支玉色短笛,要束未束的发,眼波一勾,好不销魂。   “吱——”房门打开,来人看到这一幅画面,眼色沉了沉,缓步走过去抱着他,低哑着嗓子唤着“阿丞。”   这来人一袭玄色长袍勾勒着一只四爪的龙并别着一枚红玉,剑眉星目,鹰勾鼻和薄唇,端的是一副不下于红衣郎君的好相貌,阳刚正气。   这厢房的两人,正是这大渝风尖尖浪口子上的主人公,北公子北晋丞,七王爷宥顾宫。   “宥顾宫,你倒是能耐了,”北晋丞推开他的手,直直坐起,沉声喝道,“如今就这点本事,只敢私下里见我了?我瞧着这以后还是莫见了,我这邪魔也好不用祸害你。”   “阿丞,”宥顾宫皱眉,复有和他坐在一塌上,“我母后如今来我王府住着,带了一堆的人,我是怕你一去被伤着”   推搡之间北晋丞衣带滑落更甚,宥顾宫眼色更深,手掰过北晋丞的脑袋面对他,唇齿相贴。   暖色的灯摇曳,窗外月色正好,落在相吻的两人身上,只见他们手指相扣的地方有一节红绸相连。   而在他们房顶偷看军情的涂抱酒更是要哭了的,看下面俩个恩爱虐狗,想要棒打鸳鸯似乎要完不成了。说起来还要从醉酒那日说起。   那日,涂抱酒正和月老那厮喝着宇元星君送来的玉酿,谁能想到这酒劲道太足,一不小心就把太阴星主的姻缘牵给了别人,别人也就罢了,偏那别人是这星主的对头魔君青城,月老那厮虽叫月老却妖孽得很,素来与玉帝有一腿因巧躲过这一劫,可怜他涂抱酒竟被封了仙元下凡替那星主把姻缘给挪回来,但看这情形又能挪回来吗。   涂抱酒私以为该从长计议。他刚偏过头准备远离虐狗的是非之地就瞧见那人,白衣银发,发用白绸拢着,白衣松散隐隐描出他精壮的上胸精致的长腿,更妙的是那张脸,只得一句祸水,就是北晋丞竟也只及他三分。   妖孽啊妖孽。涂抱酒轻轻叹息,不亏为三界第一的美人儿,这太阴星主转世也生得这般美,再瞅瞅自己,终年一身黑色行伍服模样,一张还过得去只作清秀的脸毫无特点,唯有额间自化形以来就出现的月桂花让人一见我就知道,瞧那就是额头长花的兔子星君。   正当他想到此,那人却看他一眼就走了,涂抱酒连忙跟上,正主来了岂有不抓住的道理。   “你是谁?跟着我作何”   恰走到一片小林子,涂抱酒正追得气喘,突的一柄扇尖顶在他后颈,他不用回头都知道是那祖宗。他轻巧的转过身,对上一双妖孽桃花眼。   “南公子手下留情呐,”涂抱酒嬉笑,暗道,这祖宗下凡了还这么厉害。这祖宗正是太阴星主的转世,南楼月。   “我是来帮你的,你瞧着北晋丞被抢走,心里肯定不欢喜,我呢就是来帮你夺回北公子的,”涂抱酒慢慢挪开他的扇柄,据月老说他笑得时候让人不忍心伤害。   “我叫涂抱酒。”   南楼月一脸戏谑的看着他,这江湖上的谣言真是什么都敢传,他不杀死那个败坏门楣的蠢师弟就算了,还喜欢他   江湖上都说,北公子在的地方必有南公子,且他们俩还经常被人看见睡一间客栈。南公子是正派领头羊,北公子是魔教第一人,唉,江湖虐恋啊。   不相交的两条线一旦相触,命运就已经转动。无论谁,都逃不过天注定。 第2章 拼个桌   第二日,南楼月在酒楼吃着饭,为了不让自己被人发现自是带着罩纱斗笠,而昨天那个自称叫涂抱酒的,正挤在他的这张桌子上两眼发光,绿的那种。南楼月眼皮抽了抽,抬手叫了小二,又上了些菜添了碗筷,示意涂抱酒可以吃。   涂抱酒简直就想膜拜南楼月,有钱的都是祖宗。两人正吃得欢(其实只有涂抱酒),桌前突然被人挡住,南楼月皱纹,顿了顿继续吃。可涂抱酒不一样,他吃的性质都被打搅了,如何能忍。一抬头,涂抱酒被噎着了,这来人不正是北晋丞两位又是谁?   “涂抱酒?你怎的也在此处?”北晋丞眉一拧,给了戴斗笠的南楼月一眼,复杂的看着涂抱酒。宥顾宫不明所以,正疑惑阿丞如何识得此人,倒是没看南楼月。   “咳咳咳,北公子,咱们又见面了!”涂抱酒干咳两声,这一刻他只想马上盾走。说起他和北晋丞的见面,那真是一个天大的尴尬。   一个月前。   涂抱酒仙元被封刚从往生梯下来,全身上下就剩下一块遮羞布,他只能感叹这往生梯上的风也着实厉害。他正从器空间里拿了衣服出来换,结果窜出一伙人拿着刀把他架走了。   涂抱酒再醒来时,天黑了个通透,所幸他在的房间灯火明亮。涂抱酒摇摇还有点昏昏沉沉的脑袋,这头一回下凡就被人下药也是没谁了,估计红月那老小子知道了铁定笑他五百年。   正在享受天帝喂葡萄的月老红月:“啊嚏!乾彧,是不是你又叫我红月了!”   无辜的天帝乾彧:“……”   涂抱酒坐起身,打量这房间的每一处。床账以上好的红丝缎,床架全用暖玉构成,房间以红玛瑙铺地,沉香木桌椅,灯是琉璃灯,红玉珊瑚摆件,玉屏隔开内室和外室,点一炉海棠香,整个房间充斥着奢靡。涂抱酒突然转醒,低头一看自己果然换了一身衣裳,也不能称之为衣,只不过被人套了件红色的外衫,要遮未遮着实有些羞耻。涂抱酒暗骂这些人品味奇特,只得自己从空间再拿衣服出来换。涂抱酒正走向门口,门被来人打开了。来人一身红衣作侍卫打扮,长得剑眉星目,许是见涂抱酒换了衣裳,眉一皱眼中也透着些许疑惑,这房间里他记得是没放衣裳啊?但此刻也不容他再耽搁,手一挥招进俩个小厮模样的人。   “押他去天池。”   涂抱酒:……“我说这位侠士,你们怎地无故抓我也就罢了,现在这情况是什么_”   侠士斜睨他一眼,不理,自顾自出门。两个小厮上前按住涂抱酒,也跟上。   涂抱酒:……他好想好想用灵力打人啊,可是他现在用不了灵力怎么破?这两个抓着他的小厮力气还不是一般的大,疼得涂抱酒直嗤牙。   “哎,我说左边的小哥,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抓我干啥呢?我也没和你们有仇啊?哎……”   “右边的小哥,你们都是什么人呢?看你们这挺有钱啊?抓我干嘛呢?……”   左边的小哥&右边的小哥&侠士:……   “你在此处,不要试图捣什么乱。”   到了地方,侠士黑沉着张脸,说完便把涂抱酒推进去,利落上锁,带着小厮飞快走人,像有什么恶虎猛兽在追赶一般。涂抱酒被推得一个踉跄,嗤了声,耸耸酸痛的肩,警惕的打量四周。他初初下凡按理也不会得罪人,他到想知道这抓他的大爷是何种模样。   所谓的天池就是一温泉,被一座院子所盖不曾露天,室内烟雾缭绕,红帐翻飞,越显得若隐若现。里间温池里头传来几分水响,倒是惊了涂抱酒。   “谁?”   涂抱酒掀开帐纱,目瞪口呆。只见池子里泡着一个浑身没穿衣服的——男人!?如果涂抱酒上过网,此时一定张口一句wtf   想到这,涂抱酒脸色更是尴尬,一时只能干笑。那日北晋丞被人暗里喂了药,药性太烈,他坐下的大户法——就是被涂抱酒称为侠士的男人——就近遇上涂抱酒便给带了回去,想来是给北晋丞解毒。当然,那种□□虽烈,涂抱酒作为一个神仙,下凡时带的好药倒是不少,所以就顺便给他解了毒。不过,这过程也是相当曲折。   北晋丞一脸无所谓,想他堂堂魔教主,自是威风凛凛,那点小事能叫什么事,当然涂抱酒帮他解毒他也觉得在情理之中。遂他无半分尴尬,拉着宥顾宫就着这桌坐下,吩咐小二上了菜才作罢。   “对了,七日之后我和宥顾宫结发之礼,你若无甚事不如来观理,好歹也是相识一场也算个朋友。”北晋丞正享受着宥顾宫的服侍,吃得那叫一个开心。   对面的涂抱酒又不好受了,这明晃晃的秀恩爱真的好吗?再转头瞧南楼月,人家就淡定得多。等等,刚刚北晋丞说什么来着?   “让我去观礼,七日之后?!”涂抱酒这一刻突然想拿刀子捅他。涂抱酒又看向南楼月,眼睛一眨,再眨,南楼月回他一个眼神:怎的,眼睛毛病了?队友无法理解自己的点,涂抱酒表示很想不开,再一想如果宥顾宫和北晋丞结婚了,那太阴星主和曦和神君不是彻底没戏么?那他也回不去上清天了?   宥顾宫北晋丞结婚=太阴星主和曦和神君没戏=他从此变成一个没灵力还活在凡间的神仙。   理清这关系,涂抱酒更不好了。不过,不是要他去观礼么?他就给他去好好观礼,呵呵。涂抱酒想到这,还自己笑出了声。顿时桌上其他三个人都向他看过来,眼神很特别,像是在说,这人真没毛病?确定不需要吃个药?   北晋丞:……“如何?”不想去,这小子活腻歪了?堂堂魔君的邀请也要拒绝?   宥顾宫:“涂……侠士可是在此间酒楼下榻?待会儿我让人给涂侠士送个婚贴。”阿丞都开口了,肯定不许跑,虽然他觉得这个涂侠士,真正是毫无侠士可言。   脸长得烂大街毫无侠士可言的涂侠士:……突然好想不去怎么破。   宥顾宫:“师兄既然也在这儿,不如一起来,阿丞也就你一个近一点的亲人了。”以为戴个斗笠就不知道是你么,当他和阿丞什么智商?宥顾宫把挑掉刺的鱼方进北晋丞的碗里,再给人到了杯水,睨了南楼月一眼。   南楼月&北晋丞:……谁是你师兄。   涂抱酒:不好,这样下去会撕……么?!   南楼月终于抬眼,放下碗筷,摘下斗笠,抽出巾帕擦了嘴,全程似在吃宫晏。北晋丞嘴角一抽,他这师兄又要出幺蛾子了么。   “去作什么?替师门灭了这孽徒么?”南楼月站起身,满脸肃严,手上扇子一挥坻上北晋丞脖子,“介时去割了你的脑袋,也算是有趣。这样的趣事,就去吧。”   涂抱酒一脸惊恐,这好好的怎么动起手了?   北晋丞翻了个白眼,他这师兄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劣啊!   然而围观群众早在南楼月斗笠一摘的瞬间就认出了他们这伙人,当然除了涂抱酒。哎呀动手了,南公子不堪忍受北公子的抛弃居然上手了,这才是男人该有的反应啊!围观的女群众撒下一把泪,三角恋什么的最让人心难受了。   大渝城门,一队仪丈正缓缓进城,旗举远周。围观的人群里一直讨论着,这正是本来和亲的元周的永和长公主。   “公主,大渝的都城越庆真是繁华呀!”绿衣的小婢女难掩好奇,频频掀开车帘望外看。   只见车里的永和长公主一袭水色长裙,白纱掩面,露在外的双眼生得如宝石让人移不开眼,她没有理婢女,自顾养神。突然仪仗队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一声温润的男音。   “大渝太子启,特来迎长公主。”   永和回神,静坐了几许,出声道:“绿意,扶本宫下车。”   声音清脆不失大气,端得是一个佳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立个flag,日更三千,求flag不倒╭(°A°`)╮ 第3章 大婚   酒楼靠窗的厢房,南楼月看着对面对着婚贴已经连着唉声叹气三天的涂抱酒,一袭黑色袍子随意系着,目测腰很细。咳,南楼月暗咳一声转开眼,为何这个人如此黏着他。南楼月抬手饮下杯中的茶水,手一顿,眼神有点抽。   涂抱酒正摸着茶盏,诧异的看他一眼,暗叹:不愧是祖宗,凡人之躯也不怕开水烫。   这时,楼下突然传来哄闹,本是宽阔的街道突的显出些拥挤来。涂抱酒望下一看,一名水色长裙以白纱掩面的女子,发上插着一只云簪步摇,骑一匹枣色汗血宝马行在中间。右边是一名着墨玉色蟒袍以金丝线镶边,以白玉束发,生得眉清目朗,依稀有点眼熟,骑一白色马匹,头微侧向左边,正与女子说些什么。而左边也是一匹枣色马,不过只是普通马匹,落后前两人几步,上坐一绿衣姑娘,二七芳年,正左顾右盼。   涂抱酒疑惑:“咦?那是谁?怎的生得有点像宥顾宫?”   南楼月继续恢复往日优雅,似刚刚那吃了热茶的人不存在,悠悠吐字:“那男人是大渝太子,白纱女子想来是前几日到来的永和长公主,另一个是其侍女。”   “你怎知?”   “江湖事多,得曾见过太子一二,能得太子相陪,自然是永和长公主无疑。”南楼月眼中透出一丝疑惑,这谁家的傻孩子,这点见识都没有也敢放其出门,就不怕人也丢了?若是他家孩子,还不得別在裤腰带上。成为他家孩子……南楼月转头,从上到下打量涂抱酒,手中的扇子撑着下巴,眼神最后停在那不堪一握的腰上,轻咳一声,又转开了视线继续向楼下看去。   涂抱酒看得正入趣,突感身上抖了下,右手摸了摸自己的左手,抬看了看天,这大艳阳的不该有风啊?!这一转移视线,又看见了桌上的婚贴,脸又哭丧了起来,他要如何拆散这一桩婚呢?还得做得隐蔽,以免曦和神君回上清天找他麻烦。   “南公子,北晋丞的婚礼你真的一点都没有意见?”   “南楼月。”   “啊?!”   南楼月皱眉:“叫我的名字。”   “(⊙o⊙)哦。”   “北晋丞虽是我师弟,然我师傅是分开收的徒,我和他二人只在师傅故去时有交集。师傅临去托我管教师弟,其他也没什么。”意思就是,他北晋丞爱咋咋地,他虽受师傅老头照看他,但我们不熟。   涂抱酒傻孩子脸更丧:怎么办,第一个计划企图南楼月主动出击被扼杀了。   街上永和长公主听宥启说话正累,抬头便看进了被那白发男子好看的眼睛里,心突兀跳快,这男人长得真是,太犯规了。   长公主手一指:“太子殿下,那是何人?”   宥启说话一顿,顺着长公主的手指的方向看去,看见了南楼月。本很奇怪南楼月来都城做什么,后一想南楼月的师弟明天就要和他七弟成亲了,到也不奇怪了。   “长公主有所不知,那人是大渝江湖正派的统领南楼月。”   “南楼月?”长公主呢喃几遍这个名字,手招了招示意绿意往前,附耳过去吩咐了几句,绿意打马离开。“今日逛街,大渝风气非凡。这一日也累了,太子可愿送本宫回驿馆?”   “乐意之至。公主,请。”   今日的七王府红妆直铺到城外十里,桃花铺垫在红妆上,这个时候本是没有桃花的也不知从哪运来的。七王府的管家正带着小厮在门口接客,来客的名字一声声往外传,这满京城的权贵皆来了个遍,但来的都是年轻一辈,而七王爷的胞兄太子前来证婚。   “太子殿下!”“太子!”“……”   太子启一路走来都有人与他打招呼,然而他却没有时间回应。跟着他的是一个穿着喜庆的小厮,奇怪的是这个小厮却与他并排走着。太子启虚虚的扶了扶额际,脸上有些木色,这小厮不是别人,正是闹着来观礼的永和长公主。永和长公主来大渝时,恰逢七王爷宥顾宫和北晋丞大婚,礼部腾不出时间接待公主,皇帝遂直接下旨,带七王爷婚后再见。遂这段时间公主闲得很。   “公……永和,咳,待会儿跟着孤就好,别乱走动,孤七弟府上随处都有机关阵法,怕伤着你就不好了。”宥启低声告诉着永和,真是,不可语说。原以为是个端正得体的丽佳人,没想是个披着端正皮子的拔扈狐狸。   拔扈狐狸永和一脸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宥启你这句话都重复好几遍了。”   行,只要不惹是非,看在这大好日子就不和你计较。太子启翻翻白眼,心下嘀咕。   大厅来了不少人,这会儿宥顾宫是不在府上的,他一大早就出城去接北晋丞了。喧闹的大厅到处是喜气洋洋,大厅的一个不起眼的地儿站着一个白发男子,其一旁有一着深色衣的弱冠男子,不时也有人上前与他打招呼。此一行两人,正是南楼月和涂抱酒。南楼月换了个红色薄衫外罩,内里还是白色长袍,他正应付着这些上来打招呼他又不认识的人,闲空看了眼身边的涂抱酒,那人眼珠子正转得很快,四处顾盼。   “南楼月南楼月,那不是那什么公主么?北晋丞不是说今天宾客不请女眷的么?”   南楼月应付完又一个人时,这傻孩子扯了扯他的衣摆,嘴里还塞着个橘子,撑得双颊都鼓了起来,原本就呆的人,若是头上再长只兔子耳朵,就是个呆兔子。南楼月看着呆兔子,嘴边不自觉上扬。又顺着带兔子所说看了过去,果然看到作小厮打扮的永和公主。南楼月眼眯了眯,手拍拍一直扯他衣袖的手,示意涂抱酒稍安勿躁。   正这时有人唱到:“新——人——到!”   所有人自发的走向门口看新人,之见那十里红妆上两个新人并排骑着白色汗血宝马,马鞍是红色的。左边一人红色的新衣,平时僵硬的剑眉也被这红色渲染得柔和了些,他手上牵着一条打着红花结的红绸,红绸的另一边是与他穿同样款式新衣的男子,这男子远远看去竟然雌雄莫变。正是宥顾宫和北晋丞这对新人。他们两都翻身下马,红绸一扔,手牵手跨门而入。因为是男男成亲,所以规矩都是按他们自己喜欢的来。所有宾客和围观的都为他们鼓掌送福,唯有人群中那作小厮打扮的公主看着北晋丞一脸惊吓,难怪她兄长前些日子给信她让她务必混进今天这婚姻。   太子宥启作为证婚人却也只在高堂之位下方摆张椅子落坐,毕竟上边皇帝皇后还在。等人唱完“礼成”,宥启一个转头暗道不好,永和长公主不见了。可此时他又不得走,只能吩咐人小心点找,勿要扰乱今儿个大家的兴致。正这时候,敬了一轮酒的宥顾宫和北晋丞来给他敬酒,他只能勉强微笑。   宥顾宫已染上醉意:“二哥,今天多谢你。”   大渝太子是当今的第二子,宥顾宫和宥启也不是当今皇后所生,而是前皇后的嫡子。而宥顾宫又是前皇后的遗腹子,相当于是宥启带大的,兄弟两个关系很好。且说这次,本来皇上就想让宥顾宫取元周来和亲的公主,也是宥启帮忙说服皇上的,宥顾宫又怎不谢亲哥。   北晋丞搀着宥顾宫,也向太子启敬了酒,只是不知为何,他眼神却没有聚焦。   另一边,南楼月坐的那一桌只有他和涂抱酒。南楼月捏了捏蹙着的眉,看着涂抱酒像是三天没吃饭般席卷整个桌面,只觉得眉心痛了,今儿得有事发生喽!南楼月撇了撇正搀着宥顾宫往后院走的北晋丞,和还有点焦急的太子启,眉皱得更紧。低头又喃喃了几句,快月圆了什么的。   涂抱酒虽然满腹心里事,但是这棒打鸳鸯,不,是棒打鸳鸳一事如今也还得从长计议,在这过程中得先吃饱了。再说,这凡间最好的就是,菜肴比上清天的美味楼的招牌菜好吃多了。虽说他是只兔子仙,但那也是仙了,早就吃荤腥了。   南楼月:“我们走吧。”   涂抱酒被这冷不丁的一句话噎住,南楼月见状一手拍他背,一手抄起一杯水就递给他。涂抱酒一口抿下杯中的水,正想回他一句去哪儿,结果发现杯里的酒被下了迷药。作为一只已经吃荤腥的兔子仙表示,他仙元被封,体质只是只普通兔子的体质,连凡人都比不上,喝下了药的酒,真,的,会,一,杯,倒,的。   “……”   南楼月见涂抱酒喝了口水就倒下,拿过杯子一闻,是酒啊,但也不该一杯倒啊?!南楼月又细细嗅了下,脸色一沉,再抬头,果然倒了一地的人,就连太子启也人事不清。南楼月手一伸,打横抱起涂抱酒就往后院去。那里有房间,还有他那干了好事的师弟。   “太子兄长!”   书房外,永和长公主端端正正的行礼,似乎在大厅里头的刁蛮也不见了。只见被她称作太子兄长的人正从书房走出来,不是北晋丞又是谁。永和终于知道,她太子兄长这么快的让她来假装和亲的原因了。因为他太子兄长算到了大渝皇帝会让宥顾宫出面娶和亲公主,然而宥顾宫不会妥协,那么宥顾宫一定会向她的太子兄长提出成亲。而成了亲——   北晋丞一惯的笑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非常冷漠的脸,他看着永和,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她,淡淡的开口:“你把大渝兵防布阵图连夜带回去,即可启程。”   永和:“那太子兄长还不走么?”   北晋丞:“孤自有孤的事,放心在你到元周的时候,孤也会到的。”   “是。”   永和在元周最怕的就是她的太子兄长,只是就这般走了,以后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南楼月呢?长公主看着已经冒了月牙的天,脚尖一点,飞身离开了王府。   北晋丞回到新房的时候,宥顾宫已经醒了,正盯着他进门的身影。宥顾宫闭眼又睁开,眼睛像一湾看不透的潭水。   “阿丞,你爱我吗?”他问。   “自然。”他答。   “那你告诉我你让人拿了什么东西走?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宥顾宫眼睛瞪着他,他的阿丞如今就像个陌生人,他大声的嗤笑,“元周的太子成晋!”   北晋丞沉默,他走到宥顾宫的身边,握住他的手。宥顾宫没法抽开,因为他的阿丞给他下了药,呵呵呵,不说话就是承认么。   “阿七,”北晋丞手扣上宥顾宫的后脑,一边呢喃他的名字一边啃咬他的嘴唇,“相信我好吗?爱你是真,想和你成亲是真。”   “那你拿走了什么?”宥顾宫闭上眼,眼角窜出一线水,也不在意。   “兵防布阵图,”北晋丞离开他的唇,和他隔了点距离,脸上又恢复那淡漠的神情,“就像你要护大渝的百姓安康,我也要护我元周的百姓平安!”   宥顾宫:“你走吧!”   北晋丞怔住:“你好好照顾自己,我隔段时间再来看你。”   北晋丞走出房门,就看见他师兄抱着昏睡的涂抱酒,就这样看着他。许久,他听见他师兄说:“不后悔么?”   “师兄,我们不一样。”   是啊,每个人生来就有不一样的使命。该说谁是错的呢?大渝国力强盛,早有一统之心。元周弱小,就不能反抗么?就像在江湖里,他们尊他为统领,背里却也是手段不断。南楼月叹息一声,抱着怀里的呆兔子,也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比较长……下一章开始主要就以我们的小九儿为主了 第4章 宿人道长   在小二和掌柜的错鄂当中,南楼月抱着涂抱酒回了酒楼自己的房间,并吩咐小二准备热水。南楼月看着躺在床上的人,突然发现其额头似乎长了个什么东西,仔细一看是朵花。南楼月心一悸,越发觉得此花眼熟。   房间凭空出现一个黑衣人,只看他单膝下跪,对着南楼月称道:“主子,宿人道长找着了。御一把他安置在隔壁房。”   御一看着南楼月皱眉,不明所以哪不合主子心。   “带他到外间来。”   南楼月这一年来一直在寻找这位在江湖上有不少传言的宿人道长,自他一年前起每至月圆之夜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而他自己也会丝毫没有那夜的记忆。他所知,皆是身边人所报。传言中宿人道长不止医术了得,还上可达天听,下可知鬼神。南楼月不喜欢有控制不了的情况出现,虽然此事不伤及性命。   南楼月走至外间坐下,因恰好宿人道长出现一事,他倒是没有对涂抱酒额际的花作出疑惑。“——吱”房间门被推开,只见来人穿着一件破旧的有几个补丁的道袍,腰间别着把拂尘,手上拿着个酒葫芦,头发到束得规矩,脸上挂着几缕白胡须,初看一副得道高人,然则双眼浑浊,脸上是醉酒的红晕。御一跟在宿人道长身后进来,就看到自家主子眉毛蹙得更紧,心里一嗝噔。他就说这什么宿人道长这样子活脱脱一神棍,可人就是不愿正正经经的作一番打扮,这头发还是他们几个压着给他洗漱的。他们主子眼神撇向他,分明就是在说,你哪儿找来的玩意?莫不是哄我的?   御一:……此人就是宿人道长无疑啊!   “宿人道长久仰了,”南楼月站起身,让宿人道长坐下,自己再落坐,“我常听说道长知常人所不知,行常人所不能。故请道长为我解一解惑。”   只见,南楼月话音刚落下,老道本浑浊的双眼浑浊不见,独存清透。宿人道长抬眼看了看南楼月,笑着开口道:“老道一介游人,也当不得南小子你的夸奖。”   宿人道长抬手饮了口酒,大笑道:“今来,是因为老道我与你有一缘。南小子寻老道来,所为之事老道也知。你且当一场庄周梦蝶,是另一世罢。天地之事,因法自然。镜中人是你,镜外人又何不是镜中人。该知道的时候,就知道了。”   南楼月眉皱成川字,这显然不是他要的结果。他正要有动作,却见本该睡着的涂抱酒正从山屏后走出,额上的花却更明显,其迷迷糊糊道:“南楼月,你们在外唧歪什么呢?”   南楼月&宿人道长&御一同时看向他:……   南楼月:“醒了?”这么快?还有,头上花是什么_不过——好看。   涂抱酒跑到桌边挨着南楼月坐下,拿起他手边上的杯子饮干里头的茶,才回道:“嗯,哎老头儿是谁啊,看着我作什么_”   宿人道长笑得更亲切,把腰间的拂尘和手上的酒葫芦换了换,用拂尘一扫涂抱酒额际的花,道:“这位小郎君与我道有缘啊,老道道号宿人。老道看小郎君额间这花到生得有几分仙气,小郎君骨骼清奇,最是适合习我道,不如就入了老道座下?”   涂抱酒惊吓莫名,附耳与南楼月低语到:“你这哪找来的神棍?”南楼月报以淡淡一笑。   等,等等,他,他他他刚刚说,我额头上的花?涂抱酒终于抓住重点,赶紧跑回内室照了镜子,待看到头上那花也一时疑惑,难道被封的仙元解封了?可他一试,又使不出灵力。这不靠谱的红月,封印个花也没个用。   不靠谱的月老打了个喷嚏,天帝赶紧给他加了件衣服,这好好的神仙不用法术非得学什么凡人用衣御寒,不过就算折腾红月也有他护着。月老睨了天帝一眼,肯定是这个人又叫他红月这个名字了,哼╭(╯^╰)╮今晚他自己睡瑶池去。哎哟,不知道小九儿怎么样了,hahahaha~   遂涂抱酒又出了外间。   宿人道长:“小郎君莫慌,这花之前被封印所掩盖,如今想必是因一些东西所出现,只是这花——”唔唔唔,你捂住我嘴巴干嘛!宿人道长瞪。   涂抱酒小声和他说道:“别说别说,南楼月不能知道的。既然老头你知道我这花可以引起妖物的兴趣,那你有封印的法子?”身为第一只成仙的兔子注定是不凡的,涂抱酒从小长在玉屏山其实也是九尾狐族对他的一种保护,因为他的血肉就像唐僧肉一样引人犯罪。   宿人道长看了看南楼月,边往里走边道:“如此,你和老道来内间。”   涂抱酒转头笑得谄媚:“那什么,南楼月我找老头儿有点事儿,你不介意吧?”   南楼月:“……”你都已经往里跟着去了我还能说什么。只是,看来这涂抱酒也是有秘密的人啊!随即又有点烦闷,秘密就不能说与我?初见面时还说帮我来着。   御一:主子,我就静静的看着你那想吃人的表情。   过了没一会儿,宿人道长从里间出来。南楼月往后再瞧了,没看见那呆兔子。   宿人道长:“那小子睡了,精神消耗有点多。南小子,我和你师傅灵言子交情一场,既然你想知道月圆之夜你身上的事情,老道也可以泄露一次天机。那小子,你,门边上那个,你先出去,别人天机你不可听。”   后面一句却是对御一说的,南楼月看向御一示意他退下。御一离开关好门,只能在心里诽谤主子的无情。   南楼月:“道长请讲。”   宿人道长甩了甩拂尘:“机缘让你遇上涂小子,不可谓不是天作美。世人传天上有仙,地上有人,地下有鬼,是真。其实自混沌初开,三界有六道,仙,人,魔,鬼,怪,妖。前三者生一界,鬼怪为灵,妖另成一气。月圆之夜的变化,怕是与你身上的仙元有关。你即是凡躯,却暗含仙元,老道也不知道到底是你一体二魂,还是仙元也是你?但老道观你之气,你与涂小子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皆在妖界可破解。若入妖界,在玉屏山。我留一玉简给你,你与涂小子,他自知带你解惑!”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有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南楼月之感觉一眨眼,宿人道长就不见了,只余空中飘逸的声音,和桌上白玉简。南楼月一个凡人,今天这一出真是——原来,世上玄妙的事这么多。既然这玉简呆兔子知道作和用,那么,是不是说,呆兔子也不是常人。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宿人道长腾云离开酒楼,就在半道上遇上一个穿麻衣道袍的少年人。只见他冷着一张脸,淡漠道:“宿人子,忽悠人好玩?”   宿人道长笑眯眯,甩了甩拂尘,老头脸也变成了年轻的模样,笑着道:“灵言子,我这见多了你凡间老头模样,你这初一回了这模样,我到是有些不习惯。再说了,我也没忽悠你徒弟啊,这不是为了完成君座的任务么!”   灵言子冷冷道:“君座让你回云虚境。”   宿人子叹息一声:“这凡间的美酒美食啊都要无缘喽!”   “主子!”御一急匆匆的破门而入,也没有在意为什么宿人道长不见了这回事。南楼月收回思绪,淡淡的道:“何事,如此慌乱?”   御一:“主子,我们的人收到消息,元周兵马集结在与大渝接壤的边境,怕是要开战了。”   “哦。”   哦?是什么意思,主子你为什么还在喝茶,明明杯子里没有水了啊!御一无奈,继续道:“主子,风雨阁要怎么做?”   南楼月用手轻轻沿着茶杯边缘转圈,转到某处顿了顿,才道:“天还没亮,急什么。” 第5章 战事   九月入秋,天也添了丝凉。然秋老虎一样没跑,凉也凉不到哪儿去。   大渝皇宫——   乾极殿是历代大渝皇帝行政办公的地方,自大渝七王爷大婚过去三日,已经成为整个大渝的笑谈。普通老百姓只知道北公子新婚当夜迷晕所有来客逃走了,只知道第二日元周来的长公主也启程回国了,却不知道他们大渝的兵防图也不见了。当然这件事,大渝朝廷上有几个朝政大臣和皇帝是知道的,因而大渝朝挺上是有些怪罪宥顾宫的。   “老七还没醒?”   “回父皇话,七弟——”   “你不用为他辩解,朕早说过他喜欢男人可以,但那北晋丞不靠谱。”   乾极殿里,太子启站在殿下,书桌后的龙椅上坐着皇帝,虽说皇帝已是不惑之年,却依稀可见往日风采。然而现今皇帝的脸上却有怒气,因为那个逆子为了个男人喝了三天的酒,他就不怕醉死么?这个逆子!   “皇上,七王爷来了。”王德海从外入内,后面跟着的赫然是宥顾宫。   太子兄无辜:父皇,我刚刚本来是说七弟已经醒来了,并没有为他辩解。   皇上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再见他这个七儿子,却是明显颓唐了,眼底乌青,唇无血色。又忍不住心疼,毕竟是自己宠大的孩子,就更讨厌那个什么什么北晋丞了。   宥顾宫一进来,也没曾说什么其他,只一句:“儿臣愿自请平乱。”   元周,军营帅帐——   “国师这是何意?”   北晋丞被一群锐兵团团围主,他的对面站着一身黑袍的元周国师,带着面具也看不清脸,身材与国师身后的元周大将军冯得晖一般高大,而冯得晖大概三四十来岁。军师听见他开口,回他话,声音也做过掩饰,让人莫辩真假。   “太子身份高贵,战场上刀剑无眼,臣亦是为太子好。”国师手一挥,凭空出现两个黑衣黑袍的人,上前押过太子北晋丞,“带太子回主帐。”   北晋丞瞪着国师,忽想起出发时永和说过的话。   “太子兄长此番出门时间长了,怕是不知道元周出了个国师。父皇一直追求长生之道,对这国师是言听计从,朝政已经被他把持得差不多。我听绿意打听来的消息,说是这国师的手已经伸到兵营里去了,兄长此次前去,定要小心那国师,怕是坏着歹意的人。”   这国师,全身都充斥着令人不喜的黑气,还有他招来的这两个人也是一样,难道就无人看得见么?北晋丞出门之前撇了眼冯得晖,只见他眼中黑洞洞的一片,似乎根本没有生机,心里不由得一嗝噔,这个妖道!   深夜,北晋丞的主帐被人敲开,一个人影闪了进来,见北晋丞坐着似是正等他。行礼,低声道:“教主。”   北晋丞拧着眉:“江流,你这次来得有点慢。”   此人正是魔教的大护法江流,若涂抱酒在此,定能认出这位就是被他称作侠士的人。江流沉声回他:“这次的苍蝇实在烦人了些。”这些妖界杂碎居然出现在人界的战场上,简直有违天道。   北晋丞没理会其他,只催促道:“阿七怎么样?”   “七王爷关门饮了三日酒,昨日已经启程来边境了。”   北晋丞沉默了片刻,道:“我们离开军营,去城中。”心里默叹,阿七,阿七。   三日前早晨——   涂抱酒在阳光中醒来,一侧身就看见睡在自己旁边的南楼月,心头几万条黑线。这不是我的房间吗?为什么他睡在这?   似乎听见他的心声,南楼月在他一动就醒了,道:“这是我的房间,我的床。昨晚你可是怎么都叫不醒的。”   涂抱酒抚额,这不是二次封印使得他变虚弱了么!不然,不然他也许是可以被叫醒的。   “睡都睡了,两个大男人又有什么关系。”   “既然如此,就起吧。先洗漱一番,我让小二送点吃的。”南楼月眼角微抽,便率先下床。他又没说同个床就要他负责,真正是呆兔子。   正吃着,门外御一来敲门,送来了最新消息。   “主子,探子回报,北公子已经回到北周,估计不日就将开战。”   涂抱酒一呛,边咳边问:“什么叫回北周?什么叫开战啊!”虽然他昨日吃了有药的酒,但剧情怎么发展的?他这兔子脑袋不够用啊啊啊!   南楼月看着涂抱酒在那作蠢,忍不住抚额,他到底是为什么要让这只兔子跟着的。南楼月让御一先下去,自己回道:“北晋丞是元周的太子,他假意和宥顾宫成亲只是为了拿到大渝的兵防布阵图,”见他迷茫更甚,只好解释:“就是大渝行军的兵防图,你可明白?”   涂抱酒好说也是一只生在和平年代的兔,这弯弯绕绕他也不想明白,只明白宥顾宫和北晋丞的婚事吹了,眼睛一亮,笑着道:“那你不是——”有机会接近曦和神君了?哈哈哈,他回去有望了。嗯,现在首要任务就是,让南楼月去宥顾宫的身边。   “咳,那什么,你觉得宥顾宫怎么样?”涂抱酒凑到南楼月身旁,仰头看着他,眼弯得如溪水。   南楼月夹菜的手停了一下,又继续,看也不看涂抱酒自顾的道:“武功没我好,长得没我好!”   涂抱酒一急,抓住他的衣袖:“谁问你这个了?知道你貌美如花武功盖世,但是你不觉得被抛弃的宥顾宫很可怜么!你看,这他正需要一个能温暖他的是,你就是最好的选择了。”没毛病。   貌美如花?南楼月放下筷子,斜睨他一眼:“没兴趣。”什么阿猫阿狗都要他来管,那管得过来,就这一只蠢兔子已经够他忙的了。   蠢兔子很沮丧,双手托腮,正思考该怎么办。啊啊啊啊,打战?要是南楼月帮大渝把元周打跑,那么,宥顾宫就会对他有好感,说不定会以身相许啊。只是,为什么心里有点别扭,哎肯定是因为任务太快结束,丝毫没有挑战性,他觉得孤独。涂抱酒忽略掉心里的不舒服,开心道:“南楼月,不然我们去帮大渝打战吧。俗话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们也算是大渝的匹夫了,这打战也要有我们一份不是。”看他说的多有道理,多让人无法拒绝。   南楼月看着蠢兔子湿漉的双眸,有一种想上手摸摸的冲动,道:“好。”反正身为风雨阁的阁主,就是要为天下苍生平风雨,这听起来还不错。   那日得到南楼月的答应,涂抱酒一行就启程了。只是他们这一行只他们两个人,因为一路上游山玩水,走得很慢,谁知半道上遇上了前去平乱的宥顾宫,行程才快了起来。得半个月功夫,因宥顾宫的原因,他们都顺顺利利进了大渝军营。此时,大渝已经被攻回三座城。   军帐中,宥顾宫坐在首座。大渝的兵马元帅是个老头叫罗战云,坐在右边第一个座,其身后战着一中年男子和一隽逸的十五六岁的少年,都和他长得有几分像,赫然是他的儿子罗汉中,罗通。南楼月一袭白衣坐在左边第一位,他的旁边座是撑着脑袋的涂抱酒。中间过道上,站着参将杨浩,正在汇报着几天的军情。   “原先,就算兵防图被盗,我们也有策略应对,本该只是小输一场。就在我方要打得其退回元周的时候,其队伍中出现了一个穿黑袍带面具的人,地位还很高。黑袍人身前凭空出现一批黑衣黑袍的人,手上拿着刀对着我们的人一刀下去,我们的人就倒了。更奇怪了是,凡是受伤的人的伤口都迅速腐化,而且冒着黑气。我们不能硬对,只好一退再退。”   罗战云起身单膝朝宥顾宫下跪,身后跟着罗汉中,罗通,哀身道:“老夫愧对大渝,愧对罗家列祖列宗啊!”罗家从祖上开始一直防守边境,虽也吃过败战却从未丢过一城,就算丢的城是他们早先打下的元周的城,他又有何颜面。   宥顾宫无奈,起身扶起罗家三爷孙,朗声道:“罗元帅为军中兄弟着想,出于无奈之举,本王又岂会怪罪。如今本王来,只是作一个普通的兵来,一切还得仰仗罗元帅,罗大将军,罗小将军呢!”   “等一下,你方才说,伤口腐化且冒黑气?”   所有人闻声看去,只见之前还懒懒的涂抱酒这时正紧皱着眉,站了起来,盯着杨浩。南楼月眉跳了跳,出声问道:“怎么?你可是知道端倪?”   宥顾宫和罗家老少皆看着他,明显也是想问这个。   杨浩被他看得一僵,硬邦邦回答:“是,是的。”   涂抱酒:“我不是很确定,若是有实物可以让我瞧瞧,或许能知一二。”   罗战云眼睛一亮:“有具之前受伤的尸体还没处理,涂小先生若是看了,可有应对法子?”若是能够解决问题,这战能愁不赢么!   “我要先看看。”涂抱酒看看南楼月,对于这个他心里也没底,他只是记得在有一回在太阴星主府上的书楼收拾东西,正好看见一本关于妖界的书。书上只说了凡人被妖人伤了,会立即死去,伤口腐化有黑气外冒。妖界的大多数妖总是瞧不起凡人,以及以凡人之躯修成的仙和魔,故自三千年前,妖界就自封界域,外不能进,里不能出。只除了玉屏山这一支妖,其他妖都消失在三界之中。   “报——城楼外边,外边,元周的太子一个人求见七王爷。”   正聊着,外面传来哨卫兵的声音。宥顾宫手猛的拽紧,大步跨出去。   城楼上宥顾宫看着城下的人,只觉的竟是好久不见。南楼月涂抱酒跟在其身后上了楼,也看见了北晋丞。涂抱酒眼孔一缩,北晋丞身上有妖气,虽然不是很重。肯定是与妖物在一个月内有过接触。   “阿七——”北晋丞看着楼上那人,突然很后悔,这些日子他已经查清楚,什么兵防图不过都是那妖道搞的鬼,就是为了引宥顾宫的到来,阿七很危险。可是,他话音未落,一只箭矢从城楼上射过来,穿透他的肩膀。他踉跄后退,脸色褪得干干净净,他看到,阿七举着弓的手。江流突然冒出来扶住自家教主,心有点涩,教主真傻啊。   “我让你走,就是不想再见到你。”宥顾宫闭了闭眼,尽是一脸冷酷。   作者有话要说:   北京城有故宫…… 第6章 洛二哥   秋雨不像春雨缠绵,也不像夏雨雷声滚滚,更不像冬雨冷冽,秋雨有一种独特的哀凄。   大渝这场雨从昨日下到了今个。   昨天谁也没有想到宥顾宫一箭射向北晋丞。   大渝边境的这座城叫丘城。   此时丘城一家小酒馆的厢房里,北晋丞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受伤的肩膀已经包扎好但还是渗着丝丝血。江流端药进来时,涂抱酒和南楼月也来了。   北晋丞喝下药,才转身看着南楼月道:“师兄,冒昧找你来是因为他不愿听我说。此次元周也是受了妖道蛊惑,那妖道就是元周现今的国师,他此时也在军中。”   涂抱酒:“可是那黑袍?你们也不知其来历么?”   南楼月诧异,这蠢兔子智商见长,都会抢着他的话说了。   北晋丞:“就是他。那妖道身上有一层黑气,但似乎只有我能看见。”   涂抱酒这倒是没疑惑了,相处久了,就知道这位,是魔族魔君一个转世。魔族虽是魔,但魔界上任君王的魔后是仙界的一位上仙,且魔界与仙界比邻并联姻的很多,故三界中,仙魔二界关系最好。魔族的魔气是他们自身修为的体现,也是黑色,故北晋丞能察觉到妖物也不奇怪。而妖,不同的妖有不同的气,若一只妖修出黑色的气,只能说明这只妖入了邪道,是不为三界所容的,这种妖被叫为黑妖。现如今,出现如此多的黑妖,还是在人间。想到这,涂抱酒心里突然察觉丝危险。   南楼月拍了拍涂抱酒的手,让他稍稍舒心些,接着对北晋丞说道:“你想如何做?”   北晋丞见他们交叠的双手,心下诧异又归未平静,倒是没有说什么。想到自己和宥顾宫,反而顿了顿,手抚上伤口上渗出的血迹,沉声道:“我需要先回元周都城,把持朝政,架空掉那妖道对元周朝政的控制,然后再去军中对上那妖道。我察觉那妖道就是为了阿七——宥顾宫来的,这段时间内,师兄亦不好潜进元周营里去。师傅离开时曾说与了本玄道之术的书给师兄,所以拜托师兄,找出克制妖道之法,替我看着宥顾宫,这也算我欠着师兄了。”   “我能有什么”南楼月喝着茶水,无视涂抱酒的瞪眼,他从来不做亏本生意。   “师兄要什么?”   “大渝与元周百年内不开战。”   大渝的军营在丘城的北边,因为路途不远,南楼月与涂抱酒是走回去的。   涂抱酒手上拿着个糖画,边吃边含糊道:“方才我还以为你不帮忙呢?”   虽然自己下凡的初衷就是棒打北晋丞宥顾宫这对鸳鸳,现在是真下不去手,想来太阴星主回了上清天大概也许可能会不怪他,吧。   南楼月轻笑,看着涂抱酒,正准备说什么,就见涂抱酒突然眉一皱,晕了过去,糖画也掉落在地。南楼月及时的接住他,焦急道:“涂抱酒,蠢兔子,呆兔子,涂抱酒……”   见叫不醒,探了探鼻息,安心了下来。俯下身,伸手绕过涂抱酒的膝盖,抱起,脚尖一点地,施展轻功向着大渝军营的方向走了。   且说涂抱酒晕过去之后,元神却是回到了上清天红月的月宫。这月宫中今日倒是阵势不凡,红月,天帝,宇元星君都在。   涂抱酒笑:“红月啊,我正想着怎么联系你呢,啊天帝陛下好,宇元星君也在啊!”   红月三人依旧严肃着一张脸,红月道:“这事情一时也说不清,你又呆不了久,让符钰给你说吧。”符钰是宇元星君的俗名。   宇元星君:“我前日去曦和府上,曦和的元神灯有要消散的现象。我怀疑他在下界可能有危险了。”   涂抱酒:“曦和神君就算在凡间死去也只是回到上清天,你们就为这事招我上来?我有大事和你们说,我告诉你们啊——”   宇元星君:“方才我说的,是元神消散。”   涂抱酒惊呆:“什么?元神消散?”   “就是如此,”红月叹道:“上清天有规定,无故不得私自下凡扰乱凡间秩序。曦和乃为太阳之神,也是乾彧的堂哥,三界不能少了曦和,然如今凡间就你一人,所以保护曦和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你放心,我们已经通知隐居在玉屏山的狐狸,他们会给你解封仙元的。等你回去,大概玉屏山的人也就来了。”   “等等,我还有话说……”   不等涂抱酒说完,他的元神已经自己消失回到了凡间。   涂抱酒睁开眼睛,头一转,就对上南楼月那双美目,如跌进一湾清泉。涂抱酒急急忙忙起身,按捺心里不正常的跳动。   “终于舍得睡醒了,走在路上也能睡着。”南楼月嗤笑一声,放下心中的担心。这人,睡了整整一天。   涂抱酒干巴巴的报了个微笑,想起方才宇元星君所说,问道:“宥顾宫呢?”   南楼月皱眉,一醒来就找别人:“他刚刚正好也派人来说有人找你,走吧,去主帐。”   主帐,宥顾宫还坐在主座,他的对面是一个青衣黑发的青年,一双会说话的桃花眼,腰间别着一管玉萧,气质出尘,脱俗于整个营帐。只见此人双手别在身后,笑着道:“几百年不见,神君倒是不识得我了。”   宥顾宫不理他,继续看他的军情,根本怀疑这人就是个神棍,生得倒是怪模怪样,若不是认识涂抱酒,早打出去了,还神君呢。   “王爷,南公子和涂小先生来了。”   “进。”宥顾宫放下手中竹简,看了眼神棍,意思是说,你找的人来了。   涂抱酒先一步进去,还未看清情况,便被人一把抱住,耳边传来个熟悉的声音。   “小九儿自离开就不回玉屏山,二哥想你想得紧了呢。”   所以南楼月一进来就看见一个长着桃花眼的人,把蠢兔子抱在了怀里。顿时眉皱了起来,脸色一沉。快步上前分开了两人,侧身挡着涂抱酒,看向来人。正待出声,只听涂抱酒欣喜的声音想起:“洛二哥!是你来了呀!”   涂抱酒在玉屏山时,一直都是和玉屏山九尾狐族的帝脉一起长大,他小时后也最是喜欢跟着这位二哥顽,因为他的脾气在他们五个兄弟里算是最柔和的。二哥是只九尾狐上仙,叫洛青羽。   洛青羽笑开了眉眼,平白添了丝妩媚,挑衅的看了看南楼月,这死月亮怎么讨厌,总黏在他家小九儿身边。   “先进里面去,这里不太好说话。”南楼月伸手拉着涂抱酒往前去。   涂抱酒这才回过神,对着南楼月和宥顾宫介绍道:“这是我二哥,洛青羽。”   宥顾宫挑眉:不是神棍?那怎么张口叫他神君。   涂抱酒小声自对洛青羽道:“这两位是那两位的转世,你悠着点别露了,”提声笑着道:“这位是南公子南楼月,那位大渝的七王爷宥顾宫。”   洛青羽嘴巴张了张,没告诉涂抱酒他刚刚叫宥顾宫神君。只道一声,幸会久仰。   涂抱酒:“咳,七王爷,能不能让帐中其他人先下去,前些日子关于黑袍的事有进展了,只是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宥顾宫让几个伺候的人先离开,涂抱酒又暗里让他二哥设了个结界隔音,南楼月全程皱眉。   “不知道王爷可信这世上不止有人,还有仙,有妖,有其他。”涂抱酒突然就放了个大招把宥顾宫炸得晕呼呼的,他瞪大眼睛看先对面的三人,主要看了看南楼月,见南楼月没有反应,问道:“南兄相信?”   南楼月:“我师傅言灵子并不是死去,只是羽化登仙了。只是我未曾修仙,寿命太长也不好玩。”   见南楼月一脸没有什么,这是很正常的神态,宥顾嘴角抽了抽,道:“难道黑袍是——”   “那黑袍是妖,”洛青羽接过他的话,继续道:“我玉屏山虽不是妖界,也不属于人界,乃是前妖族太子一脉,现在的妖界已经被外物所浸染,那黑袍就是从妖界出来的妖。”   “那妖物凶悍得很,你现在很危险。”我就是来帮忙的,不过神君,你可记得欠我这个人情哦。   南楼月看了看涂抱酒,开口道:“他既然不是个人,那你呢?是什么?”   他的声音有点冷,涂抱酒打了个哆嗦,苦笑道:“我,我只是仙界的一个小仙。”   宥顾宫需要缓缓,所以他们并没有谈多久。本来洛青羽是和涂抱酒一个帐篷的,但南楼月一定要让涂抱酒给他好好解释解释。所以涂抱酒只能认命的去了南楼月的帐篷,好歹南楼月还是太阴星主啊。   “我不是故意不说的,只是,只是我受了封印如今使不出灵力,洛二哥就是来帮我解封的,我——”   “洛二哥?洛青羽?”   涂抱酒顿住,与一双清冷的眸子相对。此时的南楼月有点不对,声音比平时更清冷,眉间的孤傲,俨然就是高岭之花太阴星主的姿态。   “怎么,多久不见还是这般傻。”   “你,你你你,你是太阴星主?!”谁能告诉他,这是什么情况?!   天上银月如盘。 第7章 离昧   “见到本座你如此激动?”南楼月眼弯起来,明明想笑又摆着严肃脸。   涂抱酒还沉浸在为什么南楼月恢复成太阴星主,这不科学,不对劲啊!   “本座自一年前,在月圆之夜就能恢复真身。”南楼月眯着眼,见涂抱酒还是一脸迷糊,心道,这蠢兔子真是又蠢又呆,除了他谁能受得了,哼。   涂抱酒一见南楼月这个表情,木然黑线。恢复成星主大人的南楼月更傲娇了怎么办?   “咳,我……”   “你如何?今晚就伺候本座沐浴吧。”   “啊?”   “本座在上清天都是有人伺候的,那些个凡人如何能碰本座的身子,如今也只能使唤你了。”哼,这可是你莫大的殊荣。   涂抱酒还有点稀里糊涂,再转醒,居然已经再提南楼月擦背。他在哪?他什么时候叫的水?他在干什么?   “你如今下凡也这么久了,如何这点事还没办好?”   涂抱酒撇嘴,认命的擦背,心里暗自嘀咕这皮肤可真是比仙子的还好啊,忽听他发问,直直的回到:“不是我不努力,是曦和神君他——”他喜欢上了别人啊!你们俩怎么成?   “关曦和什么事?”他不是和红月说的是,让这呆兔子下凡成就他们两人命中那段情长么?难道红月转达错误?看来他智商堪忧啊!   智商堪忧的红月:……   南楼月突的转身:“你难道还没与我有所进展?”   他的突然转身令涂抱酒大惊,心下还没理解什么叫他和南楼月有进展,脚下踩中胰子,一滑,对上一双清冷的美目,唇碰上一片软软的温润,抑制不住的舔了一下。   南楼月瞪着双眼,瞳孔微缩,双手一伸,扣住涂抱酒的脖子往下一拉,一咬兔子的下唇,兔子吃痛,南楼月就攻占了兔子的领地。   浴桶里的水溅了满地,涂抱酒觉得自己的脑子坏掉了。   元周的都城比莎是一个充满异域风格的地方,街上随处可见琳琅满目的商品,小贩的吆喝,热闹不凡。处在热闹的都城中央的王宫,此刻却有点森冷。宫殿里随处都是血迹和尸体,侍卫们正一队队的往太和殿走,那是元周皇帝上朝的地方。   此刻,太和殿。   年迈的老皇帝咳了龙椅满是血,这些年他为追求长身吃的那些丹药早就亏空了他的身子,但他现在最气的还是殿下立着的一双逆子逆女。老皇帝大口大口的喘气,他身后的李公公为他拍背顺气。   老皇帝看着殿下但凡逆了他那逆子意思的超臣通通都被就地处决,那些朝臣都是国师拉上来的人,老皇帝大声的对着逆子道:“逆子,逆子!你已是北周的太子,待朕百年之后皇位就是你的,你今日这般作为,是想造反么?还有永和,你也想造反么!”   殿下站着的老皇帝的逆子逆女就是北晋丞和永和了,只见站在前面的北晋丞还是一身红衣,脸上不知道从哪溅了一条血痕,忖得他似个妖孽一般。而落后他两步远的永和一身白色的女式盔甲,头发高高束起,往日的娇横全不在,眉间是藏不住的英气。   北晋丞根本不理老皇帝,张口道:“你唯二剩下的儿子老四老十一已经发配到荒岛去了,如今你也老了,是非不分,认妖道为国师,迫害我元周臣民,这皇位也该换个人来坐了。”   北晋丞冰冷的眼神扫过这殿上还站着的大臣,最后又看向皇帝,道:“诸位大臣说是也不是?既然如此,李公公,你就拟旨吧!”   老皇帝瞪大双眼,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从他还是太子就跟着他的李公公居然背叛他。   李公公放下替皇帝拍背的手,良禽择木而栖,更何况在这吃人的宫里,要想活得长久,就要选对主子,忠诚是愚蠢的人才用的东西。李公公走至案桌旁,早有禁卫军准备好纸墨笔砚。他抬手拿起笔,只听北晋丞又念到:“今朕已无力看护江山,太子成晋贤德,故禅位于太子,即日登基。此为第一份召书。吾太子成晋,蒙皇上禅位,然吾命不久矣,吾妹永和长公主,有治国安邦之才,立为皇太妹,吾将让位于皇太妹。”   北晋丞第二道召书一出,所有人都诧异,大殿瞬间有点吵闹。   永和嘴角抽了抽,什么命不久矣,不过是为了大渝的七王爷罢了。可怜她要困在这深宫,见不到美男南楼月了啊啊啊!   皇帝一听更气:“逆子!皇位怎可传女子!”   北晋丞:“上溯三百年前,高丽国就曾立过女子为皇,女皇治国有道,留垂千古。女子如何不能为皇?丞相,你与御史在那嘀咕,可是有异议?”   话音刚落,几个侍卫便靠向丞相御史二人,亮出手中的刀剑。   “没有没有”“长公主好好好”“是呀是呀……”“……”   “既然如此,太上皇即日就前往皇陵行宫修养生息,皇太妹即日登基。”   “太子殿下万岁万万岁!女皇陛下万岁万万岁——”   “兄长此番离开什么时候回来?”   “朝廷已经暂时没有异心的人,有什么不明白的你便去找太傅,我此次去平妖道,往后——”就不回来了,他要与他的阿七在一起。   城楼上,已经登基为女皇的永和穿着龙袍,目送着离去的兄长。   后来史书上记载,女皇治理之下的元周出现了盛世。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讲。   北晋丞骑着马一路急行,向着边境而去。其身后只跟着大护法,江流。   已经半个月了,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还有他——   且说大渝军营,自那晚之后涂抱酒每见着南楼月就心跳加快,总想躲,就算南楼月不记得那晚的事,涂抱酒还是控制不住脸红,这都叫什么事啊!再说南楼月,自知道涂抱酒与洛青羽修仙之后,便也照着书开始练,速度还不是一般的逆天,这种逆天的速度还有宥顾宫。这种速度真是气死兔。半个月前,洛青羽早就帮涂抱酒解了仙元,而洛青羽也因有事尚未查清便也还没回玉屏山。   这半月以来,大渝已经又打回了一座城。因为有洛青羽涂抱酒在,加上已经修仙的南楼月和宥顾宫,对付那些小妖物还是不成问题。   今日刚熄战,因着对方的国师出了手,还与洛青羽交了手,洛青羽回到账中坐下脸还是黑的。涂抱酒到有些奇怪,啜了口南楼月倒给他的水,问道:“洛二哥,可是发现了什么?”   洛青羽叹息,见其他几人都看着他,他看了看罗家三人,抿了抿唇。   罗老爷子很有眼色,且他虽然不知道他们几人什么来里,但想来也是有能之士,否则如何能抑制战场上那些古怪的敌军。见洛青羽看向他们爷三,想必有些事情不方便说,老爷子起身,告了声要回去歇息,就带着儿子和孙子走了。   “小九儿可还记得离昧?”见人走了,洛二哥才对涂抱酒道。   南楼月&宥顾宫疑惑脸:“离昧?”   “自然记得。”涂抱酒不明白好好的提离昧做什么,见南楼二人疑惑,解释道:“玉屏山住着一群九尾雪狐,这离昧却是个杂毛的,他是只火狐狸。离昧是被洛爹收养的一只狐狸,我因着从小北洛爹收养,所以与离昧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离昧小时候就很要强,什么都要挣个输赢,如若他赢了也就算了,若他输了他就会日日找你重新比过,直到他赢了为止。只是洛二哥,怎么忽然提到离昧?”   “你有所不知,自你去了上清天,离昧求我爹让他入圣山,我爹不让,他便也离开玉屏山了。”洛青羽眉拧了拧,又道:“此次我除了出来找你一事,还有就是查一查离昧去了哪儿,几百年过去也不见他回玉屏山,我爹恐他出事。这次与那黑袍交手,我觉得人有点熟悉,就像,是离昧。”   “不可能。”涂抱酒第一个否定,虽然离昧骄傲要强了些,人还是善良的,他去上清天那日离昧还送了礼物予他呢。   “玉屏山本就是妖界入口的封印之处,当初我祖辈就是怕凡人误闯,或者有图谋不轨之人进入妖界,才选在玉屏山落的窝。离昧,可能入了妖界。”洛青羽说完,顿了顿才道:“我如今要回玉屏山一趟,离昧的事得尽快告诉我爹,然后去看看封印是否出了问题。封印在妖界中的妖,都不是什么善良之辈。我即日就得走。”   宥顾宫蹙眉:“洛先生若走了……”   “你放心,有小九儿在。”   宥顾宫看了看涂抱酒,默默无言。他靠谱吗?不靠谱。   南楼月听见洛青羽要走倒是露出了笑脸,这厮只要在,蠢兔子就一直跟着他,还叫蠢兔子小九儿,真正是不知羞耻。南楼月想到这怔住,盯着涂抱酒看了半晌。这只兔子既然自己撞到他身上,他也不会客气,照单全收。   这时涂抱酒开口:“七王爷放心,我还在呢。再说你与南,南楼月也已经开始修行,已经可以对付一些小妖是不在话下。”涂抱酒被南楼月看得一哆嗦,话都差点说不稳,见南楼月还看着自己,耳根子突然有点烧,心跳有点快,这是什么意思啊!?   “小九儿定要小心点那黑袍,若真是离昧,你要记得别和他对上,他修出了九尾。”洛青羽并没有看到涂抱酒的囧异,只沉声说完,便消失不见。   元周军帐——   黑袍背手站着,其身后跪着两三个黑袍人。   黑袍:“北晋丞可来了?”   “回大祭祀话,北晋丞血洗了元周朝堂就往边境来了。”   黑袍桀桀笑了几声,道:“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们可以撒网捕大鱼了。” 第8章 蠢兔子   丘城外有一片枯黄的草地,自九月一过,大渝的天已经渐渐冷了。元周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自己退兵百里。天很沉,乌黑的云像一只手,覆手就是天地动荡。   涂抱酒正在给南楼月护法,这逆天的修炼速度简直不要太嫉妒。涂抱酒盯着南楼月,看着他那头别出一致的银发在风中飞舞,修长的双手打出一个又一个结印,紧闭的双眼微微颤动,长长的睫毛又弯又翘,抿着的薄唇剔透晶莹,快落山的红霞衬在他的身后。涂抱酒咽了咽不存在的口水,脸有点发烧,啧了声这人真是太犯规了。   正想着,突然见他看着的人睁开眼睛直盯着他,涂抱酒被看得后退了一步。   “我一直没问那日月圆之夜你与我发生了什么?我怎么感觉你有时候在躲我呢?”南楼月瞳孔发暗,迅速欺身上来,手扣在涂抱酒的腰上,防止人逃开。   “能,能能发生什么,左右不过是你罢了。”涂抱酒脑袋往后仰,试图拉开些距离,那日的事情,呸呸呸 ,他想这个干嘛。涂抱酒耳根有点红,结结巴巴问:“你你,你修为如,如何了?”   南楼月没接话,又仔细看了下蠢兔子,那晚想来是发生什么了。想到这,南楼月非旦没有放开他,还靠得更紧,对着涂抱酒的耳垂轻轻呼了口气,哑声道:“你看我看了这么久,该给我什么好处呢?”   涂抱酒浑身一僵,他似乎能感觉到那冰冰凉凉的唇瓣滑过了他的耳垂。心里一阵悸动,又想起自己原先下凡来的目的,自己这样算不算勾搭曦和神君的人?小兔子想到这,脸上的燥热退去,甚至还多了抹苍白,双手就要去推揽着自己的人,急急道:“我又哪里看了你许久,只是,只是怕你晋阶出问题才盯着的。”   “蠢兔子,”南楼月叹气,盯着那洁白柔软的耳垂,靠上去碰了碰,随即放开了在怀里挣扎的人,低声道:“反正,你欠我一次补偿,我替你记着账。”   涂抱酒见那人离开,脸有点红,捏了捏耳垂,想起那晚来,心里忽上忽下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病了。见南楼月走远了,赶忙又跟了上去,他还没说他修为怎么样了呢!   涂抱酒好不容易追上南楼月时已经到了军营门口,见士兵们在急急忙忙的跑来跑去,还不待细问,只见罗通罗小将军一见他们两回来赶紧上前,他的眼眶有点微红,吸着鼻子道:“你们终于回了,元周那黑袍军师突然发兵,爷爷亲自上阵一时受了伤,如今王爷和我爹正在城门处应敌呢!”   南楼月与涂抱酒相视一眼,南楼月道:“你去看看罗老元帅,我和罗小将军去城门。”   涂抱酒眼皮子从方才那会一直跳,这时也没有心思去想怎么回事,又想起红月前些日子说的话,只叮嘱道:“你小心,一定要看着七王爷。罗小将军放心,你爷爷会没事的。”   说罢,让旁边的士兵带自己去瞧罗战云,南楼月则和罗通快速的飞向城门。   城门处——   两军交战的中间——   宥顾宫一身盔甲,手持战戟,嘴角边有隐隐的血迹,他的对面,是一袭红衣的北晋丞,只见北晋丞的双眼空洞陌生,宥顾宫就忍不住心疼。就算这人骗他,也是他的人。宥顾宫眼神沉了沉,危险的眯眼看着人群后面的黑袍。但他却顾不得那么多,因为北晋丞已经提剑攻了过来,他不想伤害阿丞。   南楼月赶来就看到这样一幕,北晋丞在进攻,宥顾宫一直在防守,且还在引北晋丞往人少的地方走,恐怕他被别人的刀剑误伤。南楼月仔细注意了北晋丞的状态,就见那黑袍手上一直在动作,南楼月转身就迎上了黑袍。   黑袍见有人来坏自己的好事,抬手就捏了一道决挡了南楼月会,自己则加快速度靠向宥顾宫这头,手中寒芒一闪,向着宥顾宫就飞过去。   电光火石间,宥顾宫是背对黑袍的根本来不及作出抵御,却见原本眼神空洞无物的北晋丞眼瞳一缩,任由宥顾宫的长戟刺入他的肩窝,借着长戟的力道快速的和宥顾宫调换了位置,黑袍范着黑气的剑直接穿透北晋丞的心胸。   “阿丞——”   “阿七,阿七,”北晋丞躺在宥顾宫的怀中笑了,但现在他很想睡,伤口很痛,北晋丞皱眉,他还有好多话要告诉阿七。   “阿……七,你,你听我说完,江流,江流已经暗里处理完了被,被妖道控制的人,现在北周的营中除了今日出战的,都都是我的人,今日我假装被控制,不得已伤了你,你的伤痛不痛?咳咳咳咳……”   “你别说了,我们去治伤,涂抱酒是修仙的修士,他一定能救你,阿丞阿丞!”宥顾宫低吼,像一只受伤的野兽,他抱着北晋丞的头用自己的脑袋去蹭他的脸,双目红肿,他在哭。   “阿七,我还有好多话,好多话……”我还想和你说我是那么喜欢,那么喜欢你。可是——   “阿——丞!”   乌沉沉的天开始飘雨,涂抱酒眼睛红红的望着雨中跪坐着抱着北晋丞的宥顾宫,忍不住拉着衣袖抹了抹眼睛,抽嗒嗒道:“你说,为什么是这样的结局呢?”太感人,太难受了。   南楼月瞧了瞧自己被蠢兔子抹了眼睛已经有褶子的衣袖,没有说话,只是想到,这事情好像还没有彻底结束呢。   一个时辰前战事已经结束了,北晋丞出事的时候涂抱酒才赶过来,他与南楼月合手伤了黑袍,黑袍就盾走了,连带场上的妖物也消失不见。自然,大渝赢了这一场。   城角隐蔽的地方,正对着雨中的一人一尸体的方向,一个青衣侍卫打扮的人站在雨中,雨却淋不到他身上,只听他低声喃喃到:“也罢,君上与你的缘分也算尽了,我的使命也算完成了。”这人不正是江流么,江流嘀咕完,又叹息一声,化作流光不见了。   涂抱酒似乎有所感,看了看城角,皱眉,正想说什么,忽听到身为的人刻意压低的咳嗽声,赶紧看向南楼月,见他脸色苍白,边拉着他往城下走边责声道:“受伤为何不与我说,你以为,”你是在上清天时的身子么?顿了顿:“以为你有了修为很厉害么?走向回去我替你看看伤。”   南楼月见拉着自己的手,手指弯了弯,发现这兔子手异常的柔软好摸,见他出声责怪,也不恼,压了压忍不住往上翘的嘴角。   魔界魔宫,魔君闭关的洞府门口,紧闭的洞门开启,一个红衣黑发额角两边长着鹿角形状的魔角的人,身后是一件长长的由红色的孔雀尾羽做成的披风。他一出来,外边就黑压压的跪了一片,高呼着“恭迎魔君出关”的字眼。   来人轻抿了抿唇,眼神中还有什么似乎未褪,开口道:“江流呢?”   江流往前挪了一步:“君上!”   “其他人下去吧,”待其他人下去,来人快步的走到江流身前,问:“他……”   “君上放心,属下见事情都了结了才离开的。”当然,那人没事就算什么事都没有吧?   “这些年辛苦你跟随了,”来人轻皱着眉头,继续说道:“我收到西方佛子的邀请,明日你就随本君出席法会吧。”   北晋丞不过是他的一次心魔劫而已,只是心里总觉得空空的。尘缘事尘缘了,只当是一次劫难罢。   七日后,丘城的城外的荒地上,一座新修的墓陵出现在这,墓碑上娟狂的字体写着“吾爱北晋丞之墓”,落款“夫郎宥顾宫”。   不远处的小亭中,坐着三人,立着一人。赫然是涂抱酒几人。   南楼月:“御一,此后风雨阁就交给你了。”   御一跪下,只哑声回道:“主子,御一替主子看护风雨阁五年,五年内主子回来了,风雨阁依旧是主子做主。若五年主子没回来,风雨阁,御一会找寻一个好主子。主子此去,御一就此辞别。”既然主子有另外的志向,御一只会服从,风雨阁只需要服从。   御一走了,气氛有点沉默。宥顾宫眼睛一直注视着不远处的墓碑,那里住着他的爱人。涂抱酒挠挠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垂头枕着石桌,才道:“七王爷,你真的不与我们一起去玉屏山么?”   宥顾宫:“大渝和元周已经签下百年和平的条约,边境会很平稳。我已经递了折子上京都,我会留在边境陪着阿丞,会在阿丞的墓边,在整个边境,种满阿丞喜欢的满天星。你们去玉屏山,我就不去了。”   “那你……”   “修行帮我废了吧,我一个人活几十年已经够了。”   涂抱酒拧眉,坐起身来,答应了。   夕阳正在慢慢下落,涂抱酒与南楼月并肩骑着马走在道上。涂抱酒扬着眉看向右边的人,白衣白发宛如一幅画。突然一束残阳自南楼月眼尾射下,照在玉制的扇柄上,反射的光从南楼月的无名指连上涂抱酒自己的无名指,一截红线进入涂抱酒的视线里,涂抱酒抬眼,南楼月正好转头,那一刻——   涂抱酒惊呼:“糟了!宥顾宫!”   是的,他看见红线连着他自己和南楼月都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因为他想起,红月上次招他回去,宇元星君告诉他的话:“曦和的元神灯有要消散的现象,我怀疑他在下界可能有危险了。”   连马都顾不上,整个人化作光往来时的方向去。南楼月蹙眉,因为某人的离去而不满,嘴唇微启:“下次,你可没得跑了。”话落也跟了上去。   “离昧?!你要做什么!”涂抱酒堪堪赶到小亭,就见宥顾宫昏迷着被黑袍提在手上。   “呵呵呵,小九,你终于认出我了啊!几百年不见,你怎么还是那么单蠢,我在做什么你看不出来么?”黑袍摘掉头上的兜帽,面具也自己消失了,只见那是一个红发红眸,长着尖牙的少年。 第9章 玉屏山   涂抱酒狼狈的抱着满身血迹的南楼月触动玉屏山的阵法的时候,是洛二哥捡了他们回去的。回去后涂抱酒也不说别的,只是肯求洛爹救南楼月。但洛爹说了,想求玉屏山出面救人,就必须通过圣山的考验,且考验九死一生,涂抱酒答应了。但洛爹又说了,圣山要在请示后的第七日才打开,让涂抱酒先去休息。   涂抱酒浑浑噩噩,每日每日就这么照顾着南楼月,有的时候看见他们手指上的红线,涂抱酒就会傻笑。洛家五个兄弟轮流想要开导开导涂抱酒,都没有用。在来玉屏山的第三日,涂抱酒撑不住一身伤,终于是累倒了。   “怎么,这么个凡人对小九如此重要?”离昧长着一张少年模样的脸,看着很是良善。他开口,就像在和涂抱酒唠嗑一样:啊,饭吃了没?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但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说话就别弯弯绕绕的,你知道这个凡人是说,所以才盯上他的。”涂抱酒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小时候的人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哼,此人我要定了。”   离昧话落,将人放在地上结个结界,对着涂抱酒就攻去,皱着眉狠声道:“我来看看你在上清天这些年有没有白待。”   南楼月过来就见一红一白两道光在打斗,白光明显落在下风。南楼月手拿折扇,掐决就往站斗中心去,却忘了他虽然修行速度逆天,也还没蜕去凡胎。   离昧一个火球飞过去:“啧,还要个凡人来帮你。”   涂抱酒侧身避过,火球砸在他早先布好的结界上,涂抱酒打了个决:“南楼月,你别进来。”   涂抱酒一个失神,被离昧的一条尾巴扫到地上,咳了口血。   南楼月通身气息冷下来,瞳孔黝黑黝黑的盯着离昧,一把出手,强行撕裂结界进去,就护在涂抱酒身前接上了离昧的攻击。   南楼月虽然已经修行,但修行时间不长,速度再快也不能够媲美修炼了上千年的离昧。结果可显而知,南楼月跌落在涂抱酒的怀中,挡下一击,自己也受了不小的伤。   “南楼月,”涂抱酒扶住他,瞳孔缩了缩。   “无事。”南楼月淡淡的回他一个笑。   涂抱酒让南楼月坐下,自己往前走了两步,双手打出一个太极的形状,全身衬这白光,额头的花显现了出来,手上出现了一柄细细的短剑,是他的契约法宝,猛的一步就跨出去。   离昧不想和他继续纠缠,九尾出现在他生后,全都向着涂抱酒而去。变故陡生,南楼月突然出现在涂抱酒的身前。   “南楼月——”   涂抱酒从床上惊醒,没看见南楼月,满脸惊恐,眼中有血丝,他拉开被子,连鞋都来不及穿,跌跌撞撞想去找南楼月。还未出门,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洛青羽亲自端着食盘进来,见他下了床,赶紧将食盘放在桌上,过去扶他。   涂抱酒急切的拉着他的衣袖,偏偏张嘴又说不出声来。洛青羽见他这样,如何能不明白他的意思:“你这一躺,躺了三日,这晚上就安心休息,明日你就该进圣山了。”   “二哥,我,我想去看看他。”涂抱酒抿唇,抬眼看着他,似祈求似难过,又有不安。   洛青羽叹气:“待吃了这药膳再去。”   外面是一片艳阳,玉屏山终年都是鸟语花香,一眼望去景色收都收不住。但这些,涂抱酒都没有心思再看。   此时,他坐在南楼月的床前。南楼月已经被换了身干净的衣裳,面色经过这几日修养已经没那么惨白了。涂抱酒给他拢拢睡乱的头发,握住了他的手,他觉得太凉了,没有往日暖和。   南楼月满身血迹躺在涂抱酒怀里,他以凡人之躯挡了离昧致命的一击,涂抱酒这个时候只觉得脑袋放空,什么也想不起来做。   离昧才不管这些,他提起宥顾宫,就要离开,突然顿住,他转头笑了笑,道:“我在妖界等你,没有你妖界可不完美,我想你马上就会来的,哈哈哈哈。”话落就离开。   “南楼月……”涂抱酒心里很难受,他不知道离昧说了什么,也不想去管离昧说的是什么,他只一直唤着南楼月的名字。   “你别哭,”南楼月半睁着眼,抬手抚上他的眼角,滑过他额间的花,笑着道:“我只是觉得有点疼,蠢兔子,你要记得,我救你,你又欠我一次。我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不若你以身相……咳咳咳,现在看来,只能你一个人去玉屏山了——”   涂抱酒见他闭上双眼,手在他眼前滑落,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涂抱酒从梦中醒来,他枕着的被褥角儿已经浸湿,他看了看南楼月,抬手摸了摸他的眼睛,嘴角扬了扬。   “等我回来。”   说完,就踏出了房间,外面洛家五个兄弟和洛爹都在等着他,今日就要去圣山了。   洛爹:“小九儿,你确定了?”毕竟南楼月也是太阴星主的转世,就算就此死去,也只是元神受损,修养个百年就可以恢复过来。   涂抱酒自然知道洛爹的意思,只是,他不想他受任何伤害啊。这个想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涂抱酒不想知道。   “洛爹,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南楼月就拜托几位哥哥了。”   “小九儿,你记得在圣山所见,无论是什么都要仔细分辨真假。”洛爹带着涂抱酒来到圣山入口,见这孩子倔强,只能叹气,叮嘱。   圣山看似一座山,其实是一座塔,共分为九层,每层都有一个守护者,每层场景都不同,据玉屏山的记录,只有前妖族太子达到过第九层。圣山九层,不达九层者,从来没有出来过。但每任玉屏山的掌事对里面的情况是有所了解的,所以洛爹根本不想涂抱酒进去,小九儿的实力他是清楚的。   “洛爹,我走了。”涂抱酒知道洛爹担心自己,也知道内中的险恶,他抚了抚自己的无名指,踏入了传送门。   洛爹正在叹息,突然洛青羽急急忙忙的跑过来。   “爹,小九儿呢?”   “进去了。”   “哎呀,糟了,他把南楼月给带进去了。”   “什么?!”   据传圣山顶层有圣药,但圣药必须在得到的时候吃,然而,圣山有条规定,非我族人,难度加倍。   涂抱酒只觉得眼一花,待他睁开眼,只见所见的地方一片漆黑,还不待他适应,前方的灯盏亮了一圈又一圈,除了涂抱酒前后一米的地方全是灯。   “年轻的后辈,你们终于来了!”   大殿除了灯就没有然后东西,只听这时,从四面八方传来一个声音,透着沧桑和久远的年迈。   涂抱酒行礼抱拳:“晚辈涂抱酒,玉屏山第三百七十二代子孙,进圣山求药。”   “哼,小子,你还带了外族人进来。”   涂抱酒从随身空间里的南楼月放出来让他躺好,自己膝一屈,道:“晚辈知道触犯了规定,任凭处罚。”   “若你把他留下,我可以让你直接上第二层。”   涂抱酒蹙眉,但他只是握住南楼月的手:“晚辈要带他上圣山。”   “第一层只是为了确定血脉,你本来可以直接上第二层,如今要为了个外族人放弃捷径么!真是不可理喻!”   “请问前辈,若带着他要怎么才能继续?”   “过天梯九千九百九十九阶,每九阶重力会自动增加,且修为被封。你可想好了?这天梯可不是好玩的?若你放弃,不如一起留下来陪我玩?”   “请前辈开天梯。”   涂抱酒没有理会那声音传出的可惜,只见所有的灯一灭,场景转变,他的面前出现的一望无际的白玉阶梯。涂抱酒背起南楼月,跨上第一阶,只觉得突然感受不到仙元和灵气,空气中重之域压在涂抱酒身上,脚上打了个踉跄,又站直,眼神执着而坚定。   上清天,大庆殿。   大庆殿是天帝的行政殿——   只见本来和天帝同坐的红月突然拍案而起,竹简落了一地。   “你们说什么?再说一遍!”   站在文案下手的两人,正是太阴星主府的府监蔺鱼仙童,曦和神君座下第一大将文远。   蔺鱼和文远见天帝沉下来的脸,只能硬着头皮重复。   蔺鱼:“星主大人的元神受损,且星主大人和涂小星君在凡间的气息都不见了。”   文远:“神君,神君魂灯突然变小,是要灭的迹象,而且臣下发现,神君的气息在妖界。”   天帝见自家爱人如此激动,安抚的拍拍他的手,并示意二人下去。   天帝:“你先别着急,太阴星主乃是由天地落胎而生的仙,三界独一份,且他如此看重那只兔子,怎么会让他出事?再说曦和,虽然我们入不了妖界,但你可是忘了有个人可是前妖族太子的胞弟。”   红月冷静下来:“你是说九渊?”   天帝:“嗯,明日我就让太白去趟鬼界。”   “可太白和九渊因为那件事,已经——”   “无妨,太白知道轻重。”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圣诞节……   南楼月:我想说话   北晋丞:我要加戏   宥顾宫:我要死了?   涂抱酒:……节日快乐 第10章 天梯   “一千……八百七十……二”   涂抱酒一身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天梯的重之域已经压得涂抱酒弓起了腰,他背着南楼月,眼睛半眯,额上的花却更娇艳。   “一千……八百七……十……三”   涂抱酒很累,他感觉自己要睡过去了。他用力咬着唇,唇上已经是伤痕累累,他为了让自己精神点,只能出此办法。就在他又上了个阶梯时,南楼月双腿被阶梯一挡,涂抱酒的手一颤,南楼月直直的向着下面跌去。涂抱酒瞳孔微缩,向着南楼月扑去,拉着南楼月一个转身将他的头护在胸前。不知道过了多久,涂抱酒只觉一黑,抱着南楼月失去了知觉。   原来,涂抱酒他们直接跌落到了第一阶。只见他们身旁突然出现一个灰袍老者,他上前施出一束绿光覆盖涂抱酒和南楼月,叹息一声到:“几千年过去了还是如此啊!”   这声音赫然是之前和涂抱酒对话的前辈。   鬼界,处于地下第十三层,执掌者鬼王九渊。座下两个护法,陆判,孟婆。四个大将,黑白无常,牛头马面。一个掌事,渡老头。   渡老头是只不想轮回的刺猬,主要负责忘川河的摆渡。他每日都穿着一身毛大衣,有的时候没鬼来过河,他就去西门找牛头马面侃大山。这日他正在河边喝着酒,远远的飘来一个白衣人,他远远的就喊了声小白。但是小白并没有应他,他还暗自奇怪,小白怎么就没和小黑一起回来。往日他们是恨不得连体似的。为什么渡老头会确定那就是小白呢?因为这鬼界没有人喜欢白色,太刺眼。小白也是因为那是工作服才不得不穿。可这“小白”一到他跟前,他差点没翻下船去。   渡老头战战兢兢的上了岸,低头哈腰的唤道:“太白星君来了呀!”   凡在鬼界待过二百年以上的鬼,都知道这是位不能得罪的祖宗,比天帝都不能得罪。渡老头勾了勾腰上的坠子,那是他们鬼界的传讯工具,他刚刚是给陆判传了音,告诉他太白星君来了,让他去鬼王那报信儿。   太白星君黑沉着脸,也不回渡老头的话,只轻轻一点脚尖就站在了小船的船梢上,冷声道:“过河。”   太白没说去哪,渡老头也知道该送他去哪。自两百年前,太白就没来过鬼界了。今次若不是天帝说了事情的轻重,他也根本不想来,不想来见那个人。   九渊接到陆判的信就开始有点说不出的紧张和兴奋,他让人在殿里准备了很多太白星君喜欢吃的,然后就往软塌上一躺,手捏着被子里一角,等着人来。   太白进来的时候,只瞟了眼案桌,没有看人。经自说道:“我来,并不是来叙旧。九渊殿下,我们上清天想请你帮个忙。”   九渊是个很漂亮的男人,漂亮的男人都有那么点高傲自大,他刚听完太白说的话,就想掀桌。敢情他是为别的来鬼界的,九渊捏着被角的手指范白,眼睛眯了眯,声音却很是淡漠:“若是我不帮呢?”   “那我便回去就好了。”反正曦和暂时也没事,他们还可以想别的办法。   “等等,”九渊见人真的转身就准备走,又怕好不容易来的人走了就再不来,只好软下声音来:“帮也是可以,不过我们来个赌约。”   太白眉微蹙,又想到红月那缠人的手法,只好等着人说下去。   “待事成之后,我们一起去轮回三世,若真的证明你我无缘,那我从此就不再上上清天去。”   太白怔愣,二百年前的事又在眼前晃了晃。顿了顿,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好。”   且说涂抱酒从昏迷中醒来也不知过了多少天,见他和南楼月回到了第一阶,只急急的的看南楼月有没有伤着。涂抱酒没有发现南楼月有哪处受伤便松了口气,他从空间里拿了能喝的水喂了点南楼月,又自己喝了些,背着南楼月就继续朝着天梯去了。   “七千……八……八百……五十……三”“七千八白……五十……”   涂抱酒又上一阶,只见他嘴角已经渗血,衣服也有点破烂。涂抱酒是爬着上的,南楼月被他绑在最后,早在最先,他就给南楼月换了一件法衣,南楼月身上一点事都没有。涂抱酒在第七千八百五十四阶上休息,抬手抹掉嘴角的血迹。他怕自己昏沉,已经咬破了好几次舍尖。   “小子,不如你就留下你背上的人给我玩,我马上就能让你去第二层。”   那声音笑着,透着点对涂抱酒的佩服和一点点不甘。   “前辈,你看我已经到了七千多了呢。”谁会半途而废,更何况他从来没想要放下南楼月。   “哎!你这小子怎么这么倔呢!”   涂抱酒没有管老前辈,他不能再耽搁时间,宥顾宫还在妖界,南楼月也不能再昏迷不醒。   “九千……七百八十……九”   到这个时候,涂抱酒觉得有几座山压着他,他咬牙抬脚,还有几百阶了。涂抱九上了一阶,重之域又在增加,脚下一滑,他只能用手死命的抓住玉阶。他不甘心,他也很安心,不甘心又掉落,他安心南楼月在他身边。   一直滑落至八千三百二十二阶,玉阶上一拍的血迹,涂抱酒舔了舔干裂的唇。还好,他很快就可以上去了。涂抱酒并没有注意到,南楼月眼角的湿润。   “你看,这次之后,你也欠我一次了。”   涂抱酒哑着声音,因为过久没进食喝水的原因,嗓门像风撕开了一样。   至九千八百九十二阶,涂抱酒昏迷。   九千九百六十七阶,涂抱酒膝盖骨裂开。   九千九百七十五阶,涂抱酒七孔流血。   九千九百九十八阶,涂抱酒经脉尽伤。   九千九百九十九阶,涂抱酒笑着抱住南楼月,晕了过去。他并没有听到,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   “过天梯登第二层。圣山第二层,十世转轮回。一世真,一世假,真真假假,真即是假,假即是真。外族人,玉屏山小子,恭喜你们进入第二层。第二层,开启。”   玉屏山,会客大厅——   洛爹坐在上手左边的位置,右边是一个很漂亮穿着黑衣服的人,仔细看这人眉眼还有点眼熟。下面的案桌上,只来了洛大哥洛青阳,洛二哥洛青羽。   “殿下是说要进妖界?”洛爹啜一口茶,眉有点紧。   “自然。上清天的曦和神君都要在妖界陨命了,求到了我这,肯定要去的。”来人赫然是鬼王九渊。身为前妖太子的胞弟,他其实也可以算是玉屏山的老祖宗了,但是他不喜欢别人这样叫他,所以洛爹及玉屏山上下都是唤他殿下。   “可是如今圣山里进了人,我的修为都在用于圣山的运行。恐怕暂时无法松动封印,殿下您看……”洛爹这时候还要维持圣山,就怕他们家小九儿出什么事。   九渊眉一挑,诧异的道:“谁?”这圣山可是三千年都没妖入过了呢,连他自己都没去过。   “咳,是我最小的儿子涂抱酒。”   九渊更奇怪,他儿子不都该姓洛么?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点点点。却不想洛爹下一句话,直接让他嘴里的茶喷了出来。   “还有上清天的太阴星主。”   “什么?外族人也进去了!”   九渊根本不想说什么好,这圣山从没入过外族人,除了那一位。就是不知道这太阴星主是哪路人,他倒是好奇了。   洛爹尴尬的擦了擦不存在的汗,他也没想到小九渊会带着南楼月进去啊。   “爹,爹,”还不待继续说什么,洛家五子洛青河就领了个人进来,他虚虚的朝九渊行一礼,见他爹黑了的脸,想来又是怪他急躁没礼数,洛青河撇嘴,道:“这不是云虚境来人么,想有什么急事,所以我才……”   洛爹打断自家儿子的话:“不知来的是云虚境哪位仙童?”   九渊也扯了扯眉,云虚境啊,那可是和玉屏山关系不好的很。   “云虚境宿人子,见过狐帝,鬼王,几位公子。”正是宿人子,本来这一趟是灵言子来的,但宿人子在云虚境待久了就耐不住,才揽了这事来。   洛爹使了个眼色,让自己家儿子离开,才沉着脸问道:“君座进来可好?有没有半夜梦见故人呐?”你们君座有没有做恶梦啊。   九渊嘴角抽了抽,他都替宿人子尴尬。   宿人子脸皮厚得惯了,当做没听明白,拱手回道:“君座很好。君座今日派我来玉屏山,是因为他知九渊殿下要去妖界,特地卜了一卦。”   九渊怕洛爹又语出惊人,接话道:“哦?卦怎么说?”   “圣山不出,妖界不入。宿人子告辞。”   洛爹见人一走就忍不住拍桌,怒声道:“混帐混帐,他以为他是君座就可以乱施命令么?要不是他,当年太子……难道他不知小九儿是什么身份,居然还让他入妖界。”   “安静点,”九渊捏了捏眉,虽然这话传得有点过分,但未常不是最好的办法了。   涂抱酒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富丽堂皇的宫殿里。他起身没有才发现自己才是个小孩模样。正诧异着,门被打开,一个长着狐狸耳朵的少年捧着洗漱的水进来,只听他道:“太子,冠礼就要开始了。”   涂抱酒正想开口,却听见这小孩的声音传出来,糯糯的又带着点冷淡:“本宫知道了,替本宫洗漱更衣吧。”   涂抱酒终于发现,他虽然在这具身体里,却控制不了,他只是个旁观者。此刻,他多么想去找——南楼月。 第11章 妖太子九殿   小孩坐在镜子前任由身后还有点妖人特征的侍女给他梳头,涂抱酒这才有空从镜子里看到这个小孩的容貌。明眸皓齿,是一张很精致的脸。仔细看那双眉眼,倒是与自己有点相似。涂抱酒心里叹息,大致是明白自己在什么地方了。   前妖族太子九殿,对于玉屏山的人来说,是最熟悉不过的人。妖太子九殿,出生即生九尾,时百妖相伏来贺,当是时封为太子。妖太子资质妖孽,十年化形,普通妖最快也要修行七十年。妖太子一百岁的时候,一身修为臻至最高,妖帝当即下旨,太子九殿从凡世历练归来,便承袭王位。却也是这次历练,使得妖界大变。   涂抱酒只是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妖太子九殿的识海中,而且自己还与妖太子有二分相似。这一年,应该正是妖太子化形的那一年。在妖界,每一只化形的妖就相当于凡人的成年。只是妖太子化形太早,故是小儿模样。   小九殿换了一身紫色镶金边的外衫,内卦是一件银色的长袍,外还罩着一件薄薄的白色长纱,腰间一件乳白色狐族帝脉身份象征的狐狸玉脂,乌黑亮丽的头发用羊脂玉冠束了一半,另一半垂至腰间,脚上一双黑底白色长靴,以银玉点装。四个美丽的侍女一水儿的白裙,抬着一顶五颜六色的御撵,其上的毛色皆出自孔雀一族。小九殿站在撵上,天空中百灵鸟一族衔着花瓣从空中飘下。妖族帝脉的冠礼是在族中祭祀的天坛,道路的两旁挤满了各种各样的妖,有化形了的,也有未化形的。涂抱酒感叹:太子的冠礼,空前热闹。再说自己当年的冠礼,只有洛爹洛娘和洛家五位兄弟及那时候的离昧,一起吃了个饭,第二天他就去了上清天。   妖族太子的冠礼,自然各界都有人来。小九殿视线转向观礼台,涂抱酒却看见了两个熟人面孔。赫然是当年还是天界大殿下的还有点稚嫩的曦和神君,和魔界少主堪堪成年的青城,涂抱酒只来得及看见青城正在逗弄沉着脸的曦和。原来,他们这么早就认识了啊!   妖族的大祭祀,是个红头发的人,也许是小九殿才化形,并不能够看清大祭祀的脸。涂抱酒只觉得有一层雾,挡着。大祭祀手持权丈,一层又一层的绿光溢出,将整个小九殿包裹住,涂抱酒什么也看不见。但在围观的众妖看来,太子九殿已经现出九尾,全身散发着白色的光。   众妖皆惊叹:他们太子,果然天纵奇才。一出生就是九尾,守护圣光还这么浓郁。   只听大祭祀道:“妖祖在上,庇护我族。千秋万代,帝脉长存。妖族九殿,至此起誓。”   “妖族九殿,至此起誓,庇护我族,不死不休。”涂抱酒全程有点懵,最后只记得小九殿说完,一晃眼就出现在另一个地方了 。   一眼望去,天际与黄沙连成一片,涂抱酒看见对面是之前的红头发大祭祀,只是此时涂抱酒已经能看见他的脸了,红色的眼眸,硬朗俊义的脸庞,大约是凡人三四十岁的样子。   大祭祀淡漠着一张脸,对着涂抱酒的方向行了一礼,道:“殿下闭关百年之久,也是该出去的时候了。”   一个温润的声音从涂抱酒的口中发出:“可是北漠的妖有异动?”   涂抱酒这才反应过来,敢情他一晃眼的功夫就百年过去了,这声音是百年之后的九殿。   “是的。北漠的黑妖开始蠢蠢欲动了,只是尚未查明。”   九殿向北方看去,声音沉了些:“北漠那些貂还真是不知所谓,欠收拾啊。”   “殿下,暂且先不忙。最近有传言,人界发现了父神的秘境,怕是还得太子去一趟。王已经下了旨意,待太子凡尘归来就举行大统之礼。”   “人间么?”九殿眼眯了眯,摸了摸腰间的一管玉笛,那是他百岁时自己做了一年得的。   涂抱酒很兴奋,去了凡间也许能遇见南楼月也说不定。算算时间,南楼月不正是父神秘境这段时间成的胎么?兴许还能见到小孩儿模样的他。想到这,涂抱酒又有点黯然神伤,也不知道自己从圣山到了哪?南楼月的伤又怎么样了?登了个天梯,怎么就到了九殿身上来了?   这时候的妖界还一片祥和,热闹得仿佛是人间的市坊。涂抱酒作为一只出生就没在玉屏山的妖,是从没有进过妖界的,所以他对什么都感兴趣。可惜,妖太子九殿不感兴趣。景色匆匆从眼前划过,涂抱酒发现九殿回到了小时候的寝殿,也是现在的太子宫殿,丹云殿。还没来得及坐下,只见一只晃着三只尾巴的白狐一下蹿进九殿怀中拱他,九殿伸手抱住狐狸,笑了笑:“小渊儿修出三尾了呢,哥哥记得,你可是才过十岁的年龄呢,已经不错了。”对于普通的狐狸来说,这资质已经是上上乘的了。涂抱酒就记得,洛五哥一直到冠礼还只修了五尾。等等?这只狐狸就是昔日的鬼王殿下,噗哈哈哈,简直不要太萌。   九渊小狐狸丝毫不觉得修出三条尾巴有什么厉害的,他的哥哥可是一出生就是九尾呢!他还需要努力,可是好想吃仙味楼的鸡啊!   九殿任由小狐狸在自己怀中拱了会儿,就把他交给侍女,自己在房间收拾了点要带的东西,将代表身份的玉佩收到了空间,一个闪身就出了妖界。   妖界昔时与人界的出口靠近昆仑山,昆仑一派的洞天福地里是有一支仙脉在那生存的。九殿第一个选择去的地方,自是昆仑山,有人的地方就是有消息的地方。   正还不知这洞天福地入口,却听得一声鹤鸣,然后就是一阵琴音。九殿眉眼笑了笑,循声而去。   昆仑山真正的山顶凡人是上不来的,山顶的声音也是凡人不能听到的。这都是洞天福地里头的仙不想扰乱人间的秩序,所设下的屏障。   此时,昆仑山顶四周早已经站了好些仙人。在这些仙人中间,一个白衣墨发的人正盘膝而坐,他的身前是一架古琴,琴首上书着南溟,是这琴的名字,而在他的右边立着一只仙鹤,右边却是一只独角麒麟。   “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杳冥冥兮羌昼晖,东风飘兮神灵雨。”   周围的人哄笑,有人说道:“释天,你这三天来绕来绕去就念叨着凡人这几句诗,难不成你也如那写诗的凡人一样梦见了个美人不成?”   “我看啊,释天这就比任何美人还美了。”“哈哈哈哈……”   抚琴的美人就是他们口中的释天,见他们打趣,释天也不恼,一抬眼,倒是笑了:“喏,这不是比我美的美人儿来了么。”   众人一转头,就见一个紫衣罩着白纱外衫,腰间别这一管笛的美人。这美人一双桃花狐狸眼,薄唇微扬,端得是风流妩媚,可不是比那有些英气的释天更吸引人么?   九殿打量释天的时候,涂抱酒心里头就是一颤,那抚琴之人除去头发是黑的,脸与南楼月像了足足七成。可是释天,不是将来云虚境的那位么?释天的来头不可谓不小,乃是父神养子,今天帝也要唤一声叔伯的。为什么会与南楼月如此像呢?涂抱酒只觉得脑袋疼,就像有一张网,把所有人都网了进去。   九殿笑了笑,引得一干人吸气,释天停下手中抚的琴收了起来,挑了挑眉,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如去喝一杯?”这昆仑山的洞天福地正是释天的地盘。   “有何不可。”九殿抬步,几步之间两个一鹤一麒麟都消失不见。众人见主角都走了,也自散去,只是不过多久,大家都知道昆仑山来了个美人儿。   涂抱酒自发现释天与南楼月相似后就愈发想与他亲近,九殿也不负涂抱酒所想。南楼月看着九殿和释天一琴一笛逍遥于天地,从相识相知到最后成为知己,他们走遍凡间的山河,看变凡间天上的美景,他们甚至在昆仑山摆了一盘棋,想起了就下,没想起就搁置一边。日子过得飞快,这日,九殿与释天在昆仑山上下棋,陪着他们的是释天的白鹤。   “你那只麒麟又去何处玩了”九殿落下白子,暗自好笑。释天那只麒麟前些时日化了形,就一直四处跑去玩,也是个调皮的。   “呐,这不是回来了。”释天放下就要落的黑子,见远处毛毛躁躁跑过来的少年,蹙了蹙眉,问道:“宿人,你是又去了哪位仙家里抢东西去了?”   九殿温声笑道:“不若给我看看都有什么东西?”   “不是,不是的,释天大人,九大人,是他们说父神秘境在人间的极北之地出现了!”宿人大口大口的喘气,他什么时候总是闯祸了?宿人无辜脸。   释天:“父神秘境?!”   九殿:“极北之地?!”   涂抱酒自这一刻后,就又陷入了什么都感知不到的状态。但他却记得洛爹在给我上课时说过,父神秘境之后,妖太子九殿从此没有出来。没有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因为活着出来的三界之人,只有释天。   玉屏山,后山狐狸洞摆着的是前妖太子九殿的牌位,和已经熄灭的魂灯,就在湖水中央的玉台上。   九渊拿着酒倒了一杯在九殿的牌位面前,又自顾的就着酒坛口喝了口。   “哥,这可是上好的玉酿,味道很不错。三千年了啊,你当初看上的人却一直窝在云虚境里头,哥你后不后悔救他?当初北漠那只貂闹得整个妖界乌烟瘴气,大祭祀和父王合力封印了妖界,这就是下场。有的时候我真想去云虚境揍人,他以为就封印自己七情六欲于昆仑山,以为把妖界圣山弄出来给玉屏山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么!哥啊,你回不来了啊!”   九渊仔细擦了擦牌位,背靠着玉台,又喝起了酒。   “这一次,又不知道他玩的什么把戏?” 第12章 秘境中   涂抱酒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处在一颗金色的树下。这颗树看不到它的顶峰,粗壮的树干也呈金色,衬着整个空间都是金色。而他正泡在池子里,水也是金色的液体。   “九殿,九殿,”   涂抱酒感觉有人在拍他的脸颊,不,应该说是九殿的脸颊。九殿睁开眼,涂抱酒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释天。释天身上也有些狼狈,他白色的衣服上染了血迹。九殿动了动手指,很疼,涂抱酒的灵魂也似乎被什么拉扯,割裂般疼。涂抱酒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在这儿,他居然能够感知到九殿的六感。   九殿皱着眉:“释天,那些人怎么样了?”   释天见九殿醒来,连忙把人捞到怀里让他舒服点,手扶着他的背,将自己的灵力慢慢的传进去给他疗伤。听见他的问话,释天眼色暗了下来,闷声道:“死了。”   谁也没有想到,父神秘境里封印着邪恶之神。邪恶之神乃混沌时与父神同生的四大原始神之一。四大原始神,即父神,妖祖,邪恶,诛天。   “邪恶的力量太大了,如今整个秘境里只有我们二人活着。”   涂抱酒这一刻,多希望自己能出声,让九殿马上离开这里,显然这是不可能的。涂抱酒感觉到九殿低沉而愤恨的情绪,九殿想做什么涂抱酒想不明白。   “我差不多好了,你也受伤不轻,”九殿推开释天的手,示意释天扶自己站起来,只听九殿道:“我们不能让邪恶逃出秘境。”   “我也是这般想的,”释天沉重的声音响起:“当年父神坐化,曾告诉我一句话。”   九殿抬眼看了看他,释天回道:“最高莲花深处。”   九殿诧异,“最高也就这吞云树了,只是这莲花又是何意?”   吞云树就是这金色的树了。   “你怕是不知,这莲花不是指莲花,昔日父神为平荡人间灾祸,曾创一曲,名为莲,”释天又看了看九殿,温声道:“九殿会笛,不若我二人就在吞云树下揍一曲?来,我曲传入你识海之中。”   释天话落,反手扣住九殿的后颈,额头贴上九殿的额头。   九殿只觉额间一热,耳根有点烧,还不待反应,便被识海中的曲谱所震撼。他虽不是很喜欢乐律,但也是擅长的。这曲子,当真是,绝无仅有。   涂抱酒的感受又不同,他反正也不懂乐律。只是九殿微烧的耳根,也让涂抱酒痒痒的,他有点儿,想南楼月了。   释天拿出他的那架南溟琴时,涂抱酒依旧感觉那琴弦上传来的亲切。   琴音响起,笛声应和。   空气中的金色开始扭曲,一束柔光笼罩二人。白光散去,释天和九殿站在水上,眼能所见之际皆是水,金色的水。   二人抬眼相视,远处一个人影极快的到了他们面前。九殿正疑惑,释天却很震惊的行了个大礼,道:“父神!”   来人微微一笑:“小天,你来了。我其实并不想在这秘境见到你,因为这就意味着秘境出世,邪恶封印已破。在你面前的我是当初创秘境之时留下的一缕残识。”   九殿早在释天唤出声的时候,就已经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而涂抱酒却相当震撼,这个美人大叔,就是父神!   父神眼神一转,看向九殿:“居然还有一位妖祖的后人,看来真是注定的。”   九殿疑惑,却也没有出声。妖祖昔年与父神关系一般,九殿并不想寒暄太多。释天却问道:“这秘境到底有什么深意?还请父神为小子解答。”   “你们此刻所在,乃吞云树顶。这吞云树是整个秘境的关键,因为若要再次封印邪恶之神就在这里。我之所以设计秘境,除了引你来,也是为了寻找更合适施展封印之人。   你身边这位妖祖后人,乃有原始神血脉,你虽是我子,然只是养子,虽然你亦可以施展封印之术,但成功封印住邪恶的机会却是不如这位妖祖后人。”   九殿眼神沉默,上前道:“妖界九尾狐族九殿,愿行封印之事。”   “你是帝脉一族!”父神笑容消失,顿了顿:“封印之事本就是仙族的事,你就莫掺进来吧。”   九殿眼一沉,大声道:“帝脉一族不是血脉更浓么?如何就不能掺合了?还请前辈告知。”   父神:“你可知,这封印乃是自损之法。行封印者,虚以魂为祭,血肉为坛。封印之后,魂消灵散,可能连投胎再生都不可能。”   释天拉住就要开口的九殿,道:“父神原本就是在等我来,这封印之事,自然是我来。请父神告知封印之术。”   “妖族小子,待封印之后你自离开,当年我还欠妖祖一个人情,万是不能再欠他的后辈了。小天你听着,   天地玄黄,一死一生。四象相和,太极两仪。万物有名,原始之神。筑我血肉,灵魂为祭。小天,父神留给你的责任,我很愧疚,不要怪我。”   话落,哪里还有父神的身影,那残识早已经消散。   释天拍了拍九殿的手,笑着道:“你放心。”   九殿正待说话,一个像婴儿啼叫的嗓音自他们的背后响起。   “本主就说还有两条漏网之鱼去哪了呢,你们藏得倒是高。”   赫然是邪恶之神。   涂抱酒被着声音吓得差点就一个哆嗦,若后来九殿没从秘境出来,想必是他做了封印之术。涂抱酒这心底叹息,他想与九殿是识海交流,让他远离是非之地,却又觉得很不好。   释天没有立即就去看邪恶之神,他侧身拥住九殿,在他耳边细语:“九殿九殿。”若我不能再与你长山长水,莫怪我。   释天转身对上邪恶,九殿摸了摸管笛,低喃喃自语:“对不起了。”我答应守护的妖族。   涂抱酒在这时,突然发现九殿血肉开始燃烧,他在他的识海里乱窜。然而,一团来自九殿的神识裹住了涂抱酒这一点点灵魂,他感受到那识海传递出来的信息。   “自我化形你便存于我的识海,这么多年也未阻拦过我什么,这一次也别阻止我好吗?我感觉得到你不是和我一体,今日你就离开吧。”   涂抱酒惊讶了,他一直以为九殿是不知道自己的。但是,涂抱酒并没有办法和九殿传递消息,他就飘出了九殿的体外。一阵红色染进了金色里,听得一声难听的惨叫,还有,释天的悲鸣,还有九殿的笑声。   涂抱酒醒来,只觉得灵魂都在痛。眼角湿润,想抬手抹去,却发现自己没有手。涂抱酒发现这次自己成为了一颗树。眼角湿润,是因为天在下雨。涂抱酒感受不到天地间的灵气,这无疑证明了,这是一颗普通的树。   涂抱酒想着之前的种种,内心满满的是苦涩。若是回去,他多想去云虚境问问释天君座,为什么没有救九殿呢。一年,两年……风吹日晒,涂抱酒成为树的第五年,被人用斧头砍了。   涂抱酒很痛,那种灵魂上的痛。又一次被痛醒,涂抱酒发现自己被一只猫叼在嘴里,这一次他是只老鼠,还没开始思考就死去。   涂抱酒再如何蠢笨也知道这是在轮回,在他不知不觉间,圣山第二层的考验就开始了。只是,他还是不明白,妖太子九殿这一段。   第四世,涂抱酒变成了自己的本体,就在他以为要结束轮回时,确实是结束了,只不过是他才蹦哒一下就被一只箭射中了。   第五世、第六世却都是在重复第四世的事。   第七世,涂抱酒还是只兔子,却因有灵智而被人送给了一个国师。   魔界,青城捏着红月飞来的纸鹤,整张脸都有点沉。他的下手正跪着江流。   红月的原话是说,曦和神君的转世被妖人抓入了妖界,而涂抱酒和南楼月还在玉屏山的圣山里头。若没人去妖界探探宥顾宫的情况,恐怕不久曦和的神魂都要散了。然而仙界的人入不了现在的妖界,思来想去,只有请魔君帮个忙了。   “魔君,多事之秋,属下觉得魔君还是不掺与的好。”   青城不语,将纸鹤燃成灰烬,只道:“你下去吧。”   话落,自己一个转身消失在空中。只有声音在回荡:“本君要去玉屏山玩玩。”   江流无奈,魔君分明就没有放下那曦和么!   作者有话要说:   码字码字码字……可怜兮兮的作者只想说,点了收藏的小可爱最可爱*^o^* 第13章 南溟   涂抱酒正靠在炉鼎旁,抱着一只胡萝卜干巴巴的咬着,鼎炉不远处的软塌上,白衣白发带着面具的国师在进行早课,也就是所谓的打坐。这是涂抱酒被送来国师府的第三天,吃了五个胡萝卜。真想吃肉啊,谁规定兔子就只能吃萝卜的。涂抱酒烦躁的抬抓挠挠脑袋,继续啃萝卜。现在这个国家名大梁,以涂抱酒不多的知识来看,距离大渝得有一千年。一千年前的人间还是很崇尚鬼神的,这个时代共有四个国家,大梁,南魏,大宋,北凉,每个国家都设有国师。这是涂抱酒几日来收集的消息。   吃完一个萝卜,涂抱酒打了个嗝,还没站稳就被国师给捏着脖子放入的一个冰冷的怀中,一只修长而没有温度的手,一下一下的抚弄涂.兔子.抱酒脖子上的毛。涂抱酒忍不住抖了下,就算过了几天也还是不能适应这人的体温,不然他整日一有空就贴着炉鼎干嘛,取暖啊。涂抱酒叹息一声,又拱了拱寻了个舒适的姿势,若不是这国师还在动,还在呼吸,涂抱酒都要以为这是个死人,不然体温如何会这么冷。   “小兔子,四国祭祀就要开始了呢?你说我去是不去好?”   涂抱酒翻了翻白眼,你是国师能不去么!这一年的祭祀在北凉举行,四年一次,四国相轮。大梁做为四国之首,不去就会被群起而攻之,若去,国师大概是凶多吉少。在这片人间有个说法,一个国家的国师代表着国运,国师不在了国运就断了。大梁本就树大招风,上一次祭祀在大梁举行,就已经让各国知道大梁的国师一敌三国国师。这样的实力,其他三国自然不可能放任。   “和你说这些做什么,你那点灵智也不能听懂这些。”国师虽然很冷,但他的声音却很温润。涂抱酒不知道他为什么带着面具,却能感受到他语气里的无奈和沉重。涂抱酒抬起自己毛茸茸的爪子拍了拍他的手,放心,我会和你一起去的。   大梁如今的壮大本就是表面上的,内里皇子们为了皇位内乱不止。国师权利过大,又不表明立场,各个皇子们也不想让这个国师留着当威胁。   去往北凉的路上,涂抱酒是和国师一起乘坐一辆车的。这车奇貌不扬,却用的是两头瑞兽拉车,内里宽敞舒适,下铺羊绒虎皮,上缀珠光宝玉,车身是五十年份的沉香木。车里点着一炉香,小矮桌上是一碟糕点和肉卷。   国师拿着一卷书靠着窗看着,涂抱酒瞅了瞅,一跃就跳上了矮桌,爪子瞅着肉卷塞进嘴巴里,咔嚓咔咔咬得很香。国师瞧他一眼,也诧异了会儿兔子食肉,不过也没讲什么。国师似乎被涂抱酒的吃相给影响了,他取下面具,伸手拈了快肉卷,放入嘴里,嗯,味道还不错。   涂抱酒觉得自己的食物被人抢了,吃得嘴边上的毛都是碎渣,愤恨的转头看着抢食的人,却被那张脸惊得手上的吃食都掉了。   涂抱酒来了的这段时间国师从没有与他同食过,所以他只见过带着面具的国师。涂抱酒觉得眼睛有点痛,视线开始模糊了,这脸配着那头白发,不是南楼月又是谁。虽然之前见到释天的脸,却没有这么击中内心。   “呀,小兔子,我吃一块吃食你还不准了,这哭了都。”   国师伸手抱过涂抱酒,揉着他的脖子,另一个手拿过一张手帕替他抹掉兔脸上的水痕和嘴上的碎渣。   “真是只小气的兔子。”   国师的嘴角扬了扬,涂抱酒怔怔的看着他,就像看着另一个人。涂抱酒挣脱国师的钳制,跳上国师的肩膀,拱了拱他的脸,伸出舌头碰了碰这张许久未见的脸。   国师怔了怔,慢慢用手抱住小兔子,用脸蹭了蹭,嘴角扬得更高了。   祭祀的过程很平静,也很顺利,可涂抱酒却越来越烦躁,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   “国师,北凉、南魏、大宋三国国师请国师天启楼一聚。”   天启楼,是北凉的占星之楼,也是北凉的信仰。   祭祀完的当天晚上,北凉国师派人请大梁的国师去天启楼相聚。涂抱酒非赖在他怀里要跟去,因为他很不安。自知道这国师与南楼月长着一样脸以后,涂抱酒觉得他越来越亲切,身上的气息也有点儿熟悉   “南溟国师,多年不见你还带着面具示人呐。”   正到天启楼顶,涂抱酒抬眼就见三个长着胡子的老头坐在圆桌边上,旁边两人穿着一灰一蓝道袍,中间一人着青色道袍,开口的正是中间的人,北凉的国师。   涂抱酒这才知道,国师的名字叫南溟。涂抱酒心里呢喃这个名字,总觉得很熟悉。   “咦?之前听说南溟国师得了只开了灵智的兔子,看来就是你怀里这只了。”右边灰色道袍的是南魏的国师。   “哈哈,看来南溟国师很喜欢这兔子呢!”蓝袍道人是大宋的国师。   国师,也就是南溟抬手把兔子往怀里压了压,才道:“几位国师,请南溟来可是有什么事?”   三位国师笑着的脸僵了僵,相视一眼,都撇见了各自深沉的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冷光。   “旧也续过了,若是没有事南溟就先告辞了。”南溟把兔子露出的脑袋又压进自己怀里,涂抱酒不甘心还想往外探,又被无情的按压。   “等等,南溟国师,”北凉国师站起来,叫住的南溟,南溟转头看着他等着他说话,北凉国师动了动喉咙,道:“南溟国师昨日才来北凉可能不知,老道与南魏、大宋两位国师三日前在天启楼占了一卦,卦上显示,坐东之龙,乱之始,异星之人殒之终。”   南溟盯着他的眼睛,沉了沉,按着涂抱酒的手一顿,涂抱酒挣扎的把头露出来,看见对面三个老头祭出了云幡。只听头上传来声音:“你们觉得我是异妖?今日要封印我?”   “哈哈哈哈,内心丑恶,何必用这种话来搪塞作借口。既如此,今日我到想瞧瞧,你们能力如何?”   南溟将兔子放入怀里的衬衣中,手上突然出现一只玉笛。涂抱酒眼孔缩了缩,那是,妖太子九殿的那管笛,涂抱酒跟着他那么久绝对不会认错。他突然想起来释天那架不离身的琴就是唤南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狭小的天启楼顶,早就被下了结界,南溟以一敌三,还是有点吃力。只见南魏、大宋的两位国师跌落两旁吐血受伤,北凉的国师嘴角渗出血迹,手上的云幡也断裂。   北凉国师扔掉手上的云幡,笑了一声:“南溟国师果然厉害,但老道也不是没有准备,这柄罪恶之术的权杖可是我去了很远的地方为你求来的。”   南溟忍下口中的血腥味,蹙眉,将管笛横放在嘴边,手指灵活的配合,奏出一曲除邪以抵御那权杖。   涂抱酒眼神一眯,那权杖不是个好东西。   是——   涂抱酒瞳孔一缩,是邪恶之神的力量。   南溟有危险。   涂抱酒着急的动了动,发现自己突然可以调动体内微薄的灵力。心一横,抬头看了看那张脸,心里捏起了法决。   北凉国师打出一个又一个法印,松开权杖,权杖带着黑光向着南溟攻过去。   南溟嘴角渗出血迹,手指也开始流血,滴在了涂抱酒的额头上。涂抱酒法决完成的最后,从南溟怀里跳出来,只见一阵白光包住黑色的权杖,轰隆一声爆炸。涂抱酒只来得及转头望见南溟裂开的面具下那张脸上的狠厉,和眸中的心疼及眼底的悔恨。涂抱酒心里笑了笑,若南溟是南楼月,那他也救了他一次,不是么?   涂抱酒很痛,比起之前的灵割裂般的痛不分上下。他不知道南溟最后是不是活下来了,他觉得他一定可以离开天启楼。   “呀!兔子兔子,你怎么了?受了伤么?”   涂抱酒半睁着眼,昏昏沉沉之间,听到一个少年软软的声音。   大概过了许久,涂抱酒睁开眼睛,与一双黑色的大眼睛对上。惊得他后退了一步,却摔在了一个柔软的软垫上,从发现他小小的兔子身体被白布缠了个遍,他的爪子也动不了。   “小兔子乖,你的伤还没好呢!来,吃点东西。”   这个声音是之前那个软软的声音,涂抱酒这才顺着声音看去。小小少年大概十二三岁左右,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精致的眉眼,一身洗得泛白的青衫,让人诧异的是,他长了一头银发。涂抱酒睨了眼他手上的糕点,试探的伸出舌头,嗯,还不错,凑上前将一整快都卷进了嘴里。   小少年眉眼弯了弯,又喂他一块,自己吃一块。   涂抱酒打量了整个房间,精致的雕梁画栋,不像是普通人能住的地方,可是这孩子却穿得太普通了。   晚上,小少年抱着涂抱着在外面散了会儿步,就带他躺在床上,亲了亲兔子的额头,笑着说道:“小兔子乖,咱们好好睡觉。”   涂抱酒被个小孩贪了便宜,眼睛抽了抽。又想起刚刚散步所见,一个诺大的宫殿,看着不普通的地方,住着一个穿着普通的孩子,处处透着怪异。   第二日,涂抱酒就知道了原因。   一队又一队士兵,将宫殿围了一圈又一圈。小少年抱着他的兔子,板着一张小脸站在宫殿外庭中央。   “咱家见过皇太孙,”对面的门口进来一个拿着拂尘的太监,嘴里说着恭敬的话,眼里全是不屑和鄙夷,“瞧咱家这张嘴,如今已经是新朝了,你不过是前朝的一个余孽罢了。”   小少年板着脸,沉着声音道:“崔德全,皇爷爷昔日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   涂抱酒这才知,原来这小少年是个亡国的皇太孙,一个人住在行宫里。   “咱家也是为了活下去。”崔德全招了招手,一个侍卫托着一杯酒进来,只听他道:“新皇为了天下安定,特赐前朝皇太孙南溟一杯酒,愿太孙在天堂好走。”   南溟?!涂抱酒一呆,嘴里发出叫声。   “哟,还有只小东西呢?皇太孙放心,您喜欢得紧的话,这小东西也会很快来陪你的。”   南溟小皇太孙侧了侧身子,将涂抱酒挡住,冷声道:“不劳你费心。”   他将涂抱酒放下,让他离开。毅然决然的上前,夺过那杯酒,喝下。   “皇爷爷,南溟对不起您!”   涂抱酒没能离开,因为他受的伤没有好,根本走不了。那老太监走的时候放了一把火,涂抱酒看着火中那飞舞的银白色的头发,眼眶突然就一湿润。他有感觉,他认识他。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o⊙) 第14章 太阴星主府   涂抱酒发现自己又成了一颗树,伫立在一个他很熟悉又有点不熟悉的地方。涂抱酒自来上清天,虽然挂在太阴星主的名下,但几乎都在红月那厮混。所以这个星主府,对他也算有点儿陌生。下凡之前,涂抱酒与太阴星主除了几次见面,基本毫无接触。   这一次涂抱酒成了太阴星主府中的一株月桂树。   上清天的白天很长,长到让人感觉不到黑夜。但在上清天第十二重天的太阴星上,白昼如凡间一样分明。   “唉~我说,这都几百年了?还找不着那小东西?”   涂抱酒成的这棵月桂树,是太阴星主府唯一的一棵。   此时树下的石桌旁,坐着一身白衣一头白发的太阴星主,他的对面是一身淡红色长袍的红月。只见红月蹙着眉,看着他前面冷清的人。   太阴星主是一千年前由天地运生的仙胎,一出生就是帝仙,受四海八荒的仙祭拜。一出生就是帝仙,掌管整个十二重天,与曦和神君一起管理凡界万物生长,上清天继承帝位之相的二人之一,另一个就是现在的天帝乾彧了,但太阴星主也有个毛病,没有接触过任何仙任何人,天帝建议他下凡经历几世红尘,去一去身上那骨子清奇的气息。红月叹气,正是这劳什子的体验尘世生活,这冷清清的人被一个小东西吸了眼睛。   “我说南溟啊,要我说这小东西也许——”红月剩下的话被前面的人一个眼神吞了下去,心里翻了翻白眼。要不是鬼王被他闹得心烦,一纸呈到了乾彧那,他作为邻居,就只能被施以重任,劝说太阴星主了。   红月说的什么意思涂抱酒没去想,他满脑子都是……   南溟,南溟。   原来,原来太阴星主的俗名,   是南溟。   原来,南溟就是南楼月。   涂抱酒心颤了颤。   那么释天又和南溟什么关系?   太阴星主,南溟——斜睨红月一眼,把手中的茶杯放下,清冷的声音开口:“本座这几日感觉到了他的气息,一旦找到,我就不会再去鬼界了。”   您何止只是去了趟鬼界,人陆判一见您就下不去笔,弄得凡间该死的人都没死,人鬼两界乱了套了都。红月在内心吐槽,脸上面带微笑。   “行,你好好找。我走了,你不用送。”   红月一推开星主府的大门,被门口的两张脸吓得差点退了回去。   “干什么呢?你们?”   好不容易上趟天的陆判都没有去瑶池看仙子,他哭丧着脸看着出来的红月:“红月大人,这,这太阴星主如何说?”   另一张脸也有点颓丧,正是宇元星君。宇元星君主管凡人的命格,太阴星主这一出,他也受累啊。   “咳,那什么,你们守在着也没用啊,”红月摸了摸鼻子:“还不如去查查当初那只兔子是哪来的?为什么现在又无半点消息?”   陆判:“这,我那薄册上根本没有关于那兔子的半点记录呀。”   宇元星君:“那小东西在天命之外,怕是难找。”   二仙一鬼对视,皆叹气,这年头工作都不能好好做了。   院内,日头从树间穿透,落在南溟的头发、鼻梁、薄唇上,涂抱酒低头一看,若树有心,涂抱酒怕是心早不受控制的跳动。   南溟伸手轻轻点着杯沿,低语呢喃:“小兔子,我感觉到你了。”   涂抱酒莫名冷颤,总觉得有什么人在惦记着他。他听见南溟的声音,大概也许——   他在找他。   涂抱酒内心傻笑。   这日南溟从鸿均的丹房回来,在月桂树底下站了许久许久。抬手将一只管笛放在唇边,空气中有花的仙气,有沉沉的笛音。   涂抱酒抖了抖叶子,这一幕很熟悉,就像那个人是国师的时候,最后留给他的画面。吹得真好听,涂抱酒这样想着,叶子哗动得更厉害,就像在为他鼓掌。   他没有看见,南溟有了弧度的嘴角。   “吹得难听死了。”   突然安静祥和的空气中出现一个张扬得不行的声音,来人一袭夸张的红袍,外批一件红色羽毛披风,配着妖孽得很过分的脸,就差没说我是来踢场子这几个字。   “青城?”南溟拧眉,显然很不欢迎来人。   赫然是魔君青城。   “哼,昨日曦和说我不如你,我倒是要看看你我两个谁胜一筹。”青城气得鼻子都要歪了,昨日他邀曦和去仙味楼吃饭,结果曦和说什么,他说,他只跟南溟去仙味楼吃饭。这不明摆着说他不如南溟么?这如何能忍。青城觉得,南溟的出现,就是为了和他作对的,真是摔啊。   “为什么要和你打?”南溟清冷的眸子看了他一眼。   涂抱酒想笑,但他现在只是一棵树。   曾听人说魔君青城与上清天的太阴星主有不可化解的仇,原来就是这样啊。   青城很气,他也不废话,直接上手。谁高谁低,手底下见真知。   南溟哼了声,也不客气。   涂抱酒被这一哼,哼懵了,原来,这人也如此傲娇,又忍不住笑。   这一战打得半个上清天的仙、魔界的几员大将都来观战了,也让三界知道曦和神君是个祸水,直把魔君和太阴星主祸害得大动干戈了。   祸水曦和彼时正在让文远过来帮蔺鱼打扫太阴星主府。   青城眼有点黑,嘴角有点红肿。他靠着树干在那哼哼唧唧,江流想靠近又被自家魔君用眼神逼退,只好求助的看向曦和神君。   曦和坐在石凳上,老神在在的喝着茶,拒绝接受江流传讯。   南溟除了头发有点凌乱,没有其他地方带伤,涂抱酒松了口气。就见南溟直接走到青城边上,一脚把他踹开。不待青城嗷叫,冷冷的看着曦和开口:“带着你的人,走开。”   噗,曦和一口茶水差点喷出去,什么叫他的人?正想反驳,看着南溟的眼神,咽下要开口的话。一提溜青城的领子,直接闪人走了。   被抛下的江流认命的跟上。   南溟袖子一拂,擦过青城靠过的地方,无比的嫌弃。他的树,也配他碰么。   涂抱酒感觉一阵风拂过,内心一片柔软。   又一日,南溟坐在树下自己与自己下棋。   不远处经过的蔺鱼发现,他们家星主最近越来越爱待在这棵月桂树下了。   南溟拈起一块点心,顿了顿,又放下。抬头看了看身边的这棵树,许久,左手落下一子。清冷的嗓音喃喃道:“这么久了为何还不化形呢?”   涂抱酒正享受着阳光,没有听清他说什么。这几日涂抱酒吸收了不少灵气,总觉得自己的六魂有点飘。   “星主大人,”蔺鱼停在不远处,恭声道:“东岛上的凌老仙翁来了,说是找大人探讨些时候那盘棋局。”   南溟收回眼神,站起身,道:“走吧。”   前院里有一个腾空的水榭,里头一个白胡子老头正坐着。见南溟来了,笑着起身,手捻着胡子道:“南溟小友。”   南溟浅浅行了个礼,回道:“凌老今日来,不会真只是来探讨棋艺的吧?”   “哈哈哈哈,小友果然是知己啊。”   这个凌老仙翁是出了名的喜欢收集异兽,且爱炫。   “凌老得了什么好东西?”   “嘿嘿,一只陛貅的后代。”   那可是上古凶兽,南溟有点小惊讶。这玩意,据说因为繁衍困难早就灭种了,没想到被这老头得了只。   “在哪呢?这稀罕兽南溟倒是想瞧瞧。”   “在——”凌老仙翁一转头就有点傻眼了,刚刚他才把他锁在那空荡荡的地上的,这是去哪了?   “咳,应该还在你府上。那陛貅体积很是大,很容易寻的。”   南溟蹙眉,眉眼跳了跳,只得吩咐蔺鱼去寻。   涂抱酒变成的这棵树,是在星主府后院比较靠后的院落。南溟不知道怎么想得,还为这院落布了结界,神识是探不到这的。   涂抱酒正自己玩得欢——玩树叶——突然发现一股凶狠的气息,不自觉的抖了抖叶子,声音更响了。   “嘿,居然一棵没化形的树里头有个仙元。”   一个声音从门口的地方传来,涂抱酒顺着声音看去。   好家伙,这是什么玩意?这么丑?   “一只蝼蚁也敢嘲弄吾?!吾乃凶兽陛貅。”   陛貅本就是凶兽,就算有主的也压不住那股暴戾。一听有人笑话他的长相,瞬间就火了。   涂抱酒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是陛貅,还能听到他心里说的话。见势不好,便干笑的回到:“咳,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可能听岔了。”   陛貅如何会理他,神魂出窍,直扑涂抱酒的仙元。   涂抱酒只觉得一张血盆大口兜头就要吞下自己,谁知神魂一飘,飘出了月桂树。涂抱酒在空中给那凶兽做了个鬼脸,就听见南溟愤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孽畜!”   不等他见着南溟,涂抱酒只觉得一股很强的吸引力把他给带走了。   再一睁眼,就看见洛二哥那张放大的脸。   “小九儿,你就是小九儿么?哈哈哈哈,你化形了也就算了,额头居然长了一朵花。”   (#‵′)靠,涂抱酒想骂人,他居然回到了他堪堪化形的那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嗯,下一章就是第十世了…… 第15章 过去   涂抱酒在洛二哥的嘲笑声中动了动手指,很好,这种能掌控自己身体的感觉真好。可下一秒,涂抱酒悲剧的发现,这是他的错觉。他就像存在自己识海里的另一个人,他可以控制自己的动作,但却改变不了什么。   涂抱酒当晚和洛爹一家吃饭的时候,又遭到了一波嘲笑,除了洛家阿娘,但是阿娘忍不住上扬的嘴角还是暴露了她的立场。涂抱酒无所谓的撇嘴,眼神瞟到门口的身影世,身子僵了僵,是离昧。   “哎,离昧来了,开饭吧。”   洛五哥招呼着,伸手就向自己喜欢的菜夹了一筷子,结果被洛爹打掉了。洛五哥无辜的抬眼看了一圈,发现除了小九和他所有人都有点严肃。怎么(⊙_⊙)之前大家不是笑得好好的么?   “就知道吃。”洛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洛五哥,其他几位眼一抽。   别以为我们没看见你夹了一筷子芦花鸡。   “看看离昧,与你一个年头化的形,如今都第八尾了。”   说着,洛爹把芦花鸡放进嘴里,眼弯了弯,真好吃。   其他人:……默默吃了起来。   洛阿娘掐了一把洛爹,洛爹:“咳,小九儿啊。”   涂抱酒正怔怔的看着离昧,他还没从之前那个黑袍装扮的离昧回过神。离昧转头,眼底一片浓重的红色,看不清情绪。涂抱酒愣愣的,见大家都看了他一眼。   洛爹重重咳一声,有点严肃的开口道:“小九,你额头这朵花的气息对妖有股致命的吸引力,玉屏山你是待不了了。我已经托关系,你明天就去上清天待着去。”   什?么?涂抱酒眼睛瞪大,他,他记得当年,他是因为自己想去上清天才去的,为什么这里不同?   “所以这是最后一次聚这么齐吃饭了,多吃点。”洛大哥一筷子夺过洛五哥刚放进碗里的鸡腿,转头进了涂抱酒碗里。   洛五哥:到底谁是亲弟弟?   “嗯,放心,我有空会去找你玩的。”洛二哥一筷子截走洛爹瞄准的另一只鸡腿,也放进了涂抱酒的碗里。   洛爹:到底是不是亲爹?   洛阿娘:丢人现眼。   涂抱酒看了看自己堆成小山的碗,闷闷的扒饭。到底是他记错了,还是他根本就不记得了呢?   吃完饭涂抱酒躺在床上,睡不着。门外一阵敲门声,涂抱酒说了句进来。迎着月光,他看见红色的头发,是今天吃饭没有说话的离昧。涂抱酒唰的坐起来,眼神有点复杂。   “小九,今晚我就要去后山上闭关了,明日怕是没时间送你。”   离昧进来顺手合上门,也顺手点亮了他房里的几盏灯。房间一下亮堂了起来,涂抱酒才看清楚离昧手上提着个木头盒子。涂抱酒想起来,他去上清天的晚上,离昧送了他一个礼物。可是,礼物是什么?涂抱酒头有点疼,他不记得了。   “离昧哥,你那是给我带的礼物么?”   涂抱酒收起心思,笑得眉眼弯弯。他低头看向了离昧手上的盒子,没看到离昧变得幽深的眸子有点意味深长。   离昧将盒子放在桌上,招手示意涂抱酒过来瞧瞧。盒子打开,里头是一个玉牌。   “这块玉是我自己第一次历练时得的,想着就自己做了个玉牌。里面刻了个小小的空间,放了一些香草,可以提神的。小九以后可以常常挂在腰间。”   涂抱酒眸底沉了沉,笑着回道:“我很喜欢,谢谢离昧哥。”   第二日洛爹一家子送他,洛爹说他拜托的人来接他的,怕他不熟悉上清天被欺负。   涂抱酒诧异的看着来接他那人,白衣白发,仿佛天成的容颜,不是太阴星主南溟又是谁。涂抱酒诧异的是,他当年是自己独自去上清天,在天台上遇见红月,才在十二重天落脚的,并没有接人这一回。   上清天十二重天,太阴星主府——   “你唤涂抱酒?日后就在星主府伺候文书吧。”南溟依旧是淡淡的表情,清冷的语气。   “蔺鱼。”   “大人,”蔺鱼恭敬的回礼。   “你告诉他,文书要做的事情。本座要去看会儿书。”   蔺鱼眼跳了跳,他记得星主大人是不喜欢别人靠太近的。所以太阴星主府是没有设文书的,而文书——   “文书一职在星主府与别处不同,其实是负责大人起居的。”   蔺鱼边走边为涂抱酒介绍星主府,以及文书一职。   涂抱酒眼睛往南溟离开的方向看了许久,认真的听着蔺鱼的话,偶尔还点点头。   当初涂抱酒被挂在太阴星主府,其实没什么事他作,所以他基本都是在隔壁的月宫串门。   太阴星主府后院偏角落的一个小院子里,一棵月桂树下坐着个白头发的人。   南溟轻哒哒的敲了敲石桌,突然就笑了。   “小兔子。”   这几日涂抱酒很忙,忙着伺候大爷。大爷南溟事儿太多,他更本没有时间去隔壁找红月,简直就是要太累。一会儿端茶倒水,一会儿还得给他伺候沐浴,涂抱酒已经成了大爷的御用大丫鬟了。   这日,涂.大丫鬟.抱酒正躲在月桂树下思考兔生,这棵树就是他原先呆过的那棵。原本涂抱酒觉得着一次一次的转生是圣山的启动了什么转世的考验,可现在看来,自己最后一次回到了原身,但许多事情却和以往不一样了。   “小九。”   远远的传来一个冷清的声音,涂抱酒一个跳起来,赶紧大声应了。   “沐浴。”   一片薄雾轻拢中,那人背对涂抱酒,长长的白发垂在水中,让人觉得那人如天山上的雪,只可远观。涂抱酒扯了扯嘴角,抱着一堆衣袍走进去,结果就对上南溟黑洞洞的眼睛。   “怎么,了?”涂抱酒往自己身上看了看。   却见南溟黑沉着一张脸,手上拿着一块玉牌,眼睛里有点嫌弃。   “这是你的?”   涂抱酒一瞧,那不是离昧在他走那晚上给他的玉牌么?有什么问题么?   “这玉牌里的东西,是一种迷草,能使人记忆混乱,仙妖也不能例外”   涂抱酒有点慌神,什么叫能使人记忆混乱,仙妖也不例外。一个不留神踩空,跌进了池水里,他却还是怔怔的。   涂抱酒脑袋一轰,他当年一直把离昧送的礼物带着的,只是他忘了是什么。难不曾……   南溟一手捏碎玉牌,轻轻叹息一声,伸手揽过那个蠢兔子。眼里却是满满的冷意,对那个给蠢兔子玉牌的人。   一阵风吹来,涂抱酒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眼角有什么东西流了满脸。是对离昧的恶意,还是对自己忘记的东西呢。   涂抱酒想,自己一定是忘记了,很重要的事,很重要的人。   脸上出现一片温暖,涂抱酒抬头,跌进了一弯冰冰凉凉的眼睛,那隐隐的情愫。鬼使神差的,涂抱酒就想亲亲这个人。他不想再想自己下凡是为了什么,也不想这个人会不会喜欢自己。就想吻上去,尝尝那薄唇的味道。   南溟怔愣,只觉得一片温暖从唇上传来。在温暖要离开时,南溟伸手扣住蠢兔子,唇齿相依,汲去那渴望已久的地方。   涂抱酒只觉得微冷的舌滑入口中,贪婪地攫取着属于他的气息,用力地探索过每一个角落。   这一瞬间的悸动,使彼此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圣山第二层——   “恭喜你,拥有妖族帝脉的小子,通过第二层。”   涂抱酒醒来的时候,眼睛离有流不完的眼泪,怎么都平静不下来。他看着身边躺着的人,终于是笑了。   “前辈,那我该如何上第三层。”涂抱酒重新抱起南楼月,喂他喝了点灵水,却忽略了那句“拥有妖族帝脉”的话。   “小子,第三层已经到了,好好玩吧。”   涂抱酒皱眉,正想发声询问。只听得前方黑暗中传来声响,待那东西走进,才发现竟然是一只羊身人面,眼在腋下,虎齿人手的凶兽。   玉屏山后山狐狸洞,九渊惺松着眼睛醒来,擦了擦九殿的灵位。突然感觉一阵地动山摇,身形一闪就出现在了封印的地方。却见玉屏山的人都来得很齐,还有一个不认识的,黑衣服的人一脸焦急。   洛爹黑着脸:“都已经进去了,我怎么知道怎么弄出来。”   洛家五子也黑沉着脸。   九渊眉头一皱,就知道事不太好。   “那那,魔君出事了怎么办呀?”江流真的是恨不得想去哭死。   遇见这么不靠谱的主子他能如何。   “你的意思是说,魔君青城,他进去了?”九渊还是郁闷。   这封印什么时候随随便便的人都能进去了。   不是说,只有拥有帝脉一族的妖才能进去自如么?   “魔君他,用了秘法,自己去了妖界。”   作者有话要说:   圣山这个副本很关键,所以还要几章再能完…… 第16章 凶兽   妖界自三千年前自封之后,谁都没有妖界的消息。   青城使了秘术才进来,身体不可避免的受了些损伤。还不待他调伤,便被眼前的景象给怔住了。   这还是他三千年前来过的那个妖界么?   三前年前妖太子九殿冠礼,青城是来过的。   彼时的妖界,热闹不输凡间,满眼尽是繁华。可此时此刻,这简直就是两个不一样的地方。   放眼望去,天空的颜色被黑红色的云所笼罩,街道林间全是雾气缭绕,破败的颓城,朽烂的竹摊贩台,没有任何其他妖,毫无生气。   “哈哈哈哈哈……”   一阵张狂的笑声从四方轰隆传来,青城只觉目眩头晕。   再醒来,便看到那石台上那披散着头发的人,手腕脚踝以及胸口被一条长长的铁链锁着。石台、铁链,还有那人,尽都被血染红。   待看清那人的脸,青城目欲眦裂。   “阿七——”   他想动,但是却动不了。   他被人封在了一个结界里。   “呵,没想到先来的居然是魔君青城。”   顺着声音看去,却见一个红发红眸的人穿着祭祀袍站在稍后的地方,眼含讽刺的看向他。而在他的前面,是一个几乎被黑雾掩盖得看不清楚是男是女是何模样的人。   “不过也无妨,多一个祭品而已。”那红发人继续道。   且回头说涂抱酒,那羊身人面的凶兽自出现,就摇头晃脑的打量涂抱酒二人。涂抱酒被看得鸡皮疙瘩都起了,忍不住颤了颤。   涂抱酒身为一只兔子,凭妖的直觉,他打不过那只凶兽。   “你是什么东西?”   话落,涂抱酒紧了紧抱着南楼月的手,还咽了口水。他发誓,他绝对不是因为害怕。   那羊身人面的凶兽听他说话,嘴角咧了咧,发出几声怪音。   涂抱酒自是听不懂,并不是所有不同的妖与妖之间都能直接对话的。涂抱酒试探的往后走了几步,那凶兽急急的也上前几步,嘴里又发出几声。   “你是在和我说话么?”   涂抱酒无法,只好停下,皱着眉问。   他没有感觉到这凶兽的恶意。   凶兽点点头,又想说话,却也察觉了对面的那只妖可能听不懂。头一歪,又兴奋的跳了两下,整个第三层似乎都抖了抖。   涂抱酒刚稳住身形,却见那羊身人面都凶兽张开了他的大嘴巴,就朝着自己来。   不是吧?又来!   涂抱酒这一刻又想起轮回时,在太阴星主府上遇见的那只陛貅了。   难道他的妖生要就此终结,他还没有救醒南楼月呢。   一想到这,涂抱酒眼睛一闭,就要唤出法器。却在此时,只觉得手指一痛,识海中就出现一道声音。   “吾乃饕餮,如今与你结成平等契约。”   圣山某个地方,几个老头堆坐在一起。   “我说老三,你也太偏袒那小子了吧?怎么就让饕餮去了?不是睚眦在么?”   “就是就是,饕餮这家伙可是老早就想找个人,带他出去了。”   “那两位大爷我可使唤不动,这不是那天他们俩打架,饕餮赢了么。”   “啧啧啧,睚眦怎么输的?”   睚眦:……还不是吃了饕餮那厮下了药的吃食,坏了肚子。   “咳,谁知道呢?哎哎,下一个关卡是老五吧,老五怎么没来啊?”   涂抱酒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圣山第三层就这样?   “圣山第三层自然不是就这样,”饕餮听见他的话,嘴角咧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温顺点儿,道:“不过是吾在此待得久了想出去,才与你结契的。”   自他们结契,涂抱酒就能直接与他在识海里对话。   涂抱酒看着他的表情,忍了忍抽搐的胃。转头看向南楼月,心中暗道:哎么,你倒是晕得好啊。   “哼,吾乃是凶兽。之前进入圣山了妖,若有看不顺眼的,吾都是直接吞了。”   “……”   “若瞧得顺眼的,就会留他在这玩几天。”   呵呵呵,谁愿意留下来谁傻。涂抱酒心里诽谤。   “你身上的气息很好闻,”饕餮转了转脑袋,凑在他身旁嗅了嗅,道:“你抱着的这个人身上的气息好像有点熟悉,但又和三千年前那人不太一样。”   “什么?”   涂抱酒被他这话惊讶了,难道他说的那人是南溟?可不对啊,南溟总共出世也就一千多年,如何来过圣山。   “你说的三千年前的人是谁?”   “吾如何知晓。”   饕餮一想起三千年前那人就一肚子气,他是第一回 在一个人仙手里这么狼狈。   涂抱酒没有想太久,有的事情该明白的时候自然就明白了。   不过他确定一点,也许,饕餮说的那人与南楼月有什么关系。   “哎,我说,”涂抱酒转头,看着他道:“你与我结契,就不怕我走不出圣山?”   “吾从没看错人,且你身上的气息与圣山有一丝丝的相似,再说了有吾在,一个小小的山塔还能出不去。”饕餮道。   “……”   小小的山塔?啧,还不是困住了你。   “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张口就叫你饕餮啊,这给别人听到得多吓人?”涂抱酒笑嘻嘻。   “……”   “不如就叫你洋葱吧!”   涂抱酒与洋葱达成协议,他变成洋葱大小的模样跟着他,方便行动。否则以他那个头,太有吸引力了。   不要以为我们饕餮不知道洋葱,身为一个大吃货,什么吃的叫不出名。看在你是小辈的份上就算了,待吾出去,吾通通吃回来。   “洋葱啊,你在圣山待了这么久,对三层以上的情况有了解么?”   涂抱酒戳了戳变小的饕餮,大只的时候恐怖,小只的时候怎么就这么有意思呢。   涂抱酒想着,若是洋葱能知道一些情况,那么到达第九层的时间就可以缩短。南楼月也会早点儿醒。还有,妖界的事情也可以早点去解决。   “知道又如何,”洋.饕餮.葱撇嘴,伸出爪子拍开他的手,道:“知道吾又不能和你说,有那个老怪物在——”   洋葱顿了顿,没有往下说。   “什么老怪物?”涂抱酒伸手拈起小洋葱,疑惑道。   “总之吾可以告诉你的是,其实圣山第四层、第五层、第六层都在一层,而且是一个考验。若你过了,就直接上到第七层。”   “……”   “那我要如何去那一层?”涂抱酒又问。   “喏,那有个门啊。”   ……   涂抱酒背着南楼月,朝着洋葱指的那扇门走去。   无论前面是什么,他都不会退缩。   南楼月   南溟   ……   涂抱酒想,待南楼月这家伙醒来,一定一定……   他吸吸鼻子,一定要让他弹首曲子给他听。   就像他还是树的时候那样。情不知所起,既然来了,他就没有放弃的道理。   涂抱酒顾着自己想,没有留意到,身后背着的人颤动的睫毛及手指。   在洋葱嘴里的第四层、第五层、第六层三层共存的这一层,没有涂抱酒想象的大。幽幽亮着两三盏灯,瞧着还不如第一层宽大。   “晚辈涂抱酒,玉屏山第三百七十二代子孙,来圣山求药。”   涂抱酒话刚落,就见前面在灯亮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灰袍老者,满是沟壑的脸冷冷的绷着,一双利剑似的眼神直刺向涂抱酒。在看到洋葱的时候顿了顿,眼神有一瞬间抽畜。   洋葱才不管这老头什么眼神,散漫的坐在涂抱酒肩上,还拿着一张烙饼在吃。这是涂抱酒中途给他的。   “圣山幻境,如梦似泡影。小子,你准备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2018年,祝大家新年快乐!元旦快乐! 第17章 幻境一   一片红色丝缎在整个房间飞舞,在红线所及的地方是各种各样的木头小人。缭绕的熏烟中,夹杂着浓浓的酒气。   涂抱酒捏捏有点晕乎的头,脚一伸,踹着个人。那人呓语几声,手一抬挡住从门照进来的阳光。   这,是月宫?!   涂抱酒环顾四周,是月宫正殿无疑。涂抱酒挪了个位置,摇摇还睡着的红月,企图叫他醒来。红月哼唧两声,不满的推开他的手。又睡过去。涂抱酒无法,见这情况,指不定喝了多少要睡好几天呢。   推开门走出去,阳光有点晃眼。碧色的天空被白色的云朵点缀,偶尔飞过的几只仙鹤,以及空气中淡淡青色的灵气,宁静而祥和。白日的十二重天,很适合享受。涂抱酒整了整衣裳,缓步走出月宫,打算回太阴星主府。   涂抱酒抬头看着太阴星主府的额扁,心里有点叹息。   刚进门,就见一个白衣白发的美人往外走。美人一见涂抱酒,眉微微一皱,美目中有几分疑惑。   “你是何人?”   话音刚落,就见对面那人眼睛瞪得圆圆的,眉间的抹花有点亮。   涂抱酒震惊不是假的,南溟不认识他?那现在是什么时候。正待他回话,却见南溟左后方站着的蔺鱼上前了一步,道:“大人,这是前几日才上来的小仙君,分配到了星主府的,唤涂抱酒。”   “嗯。”南溟看了眼涂抱酒,道:“既然如此,便安排下去,莫要无事可做。”   南溟擦过涂抱酒,就出了门。   蔺鱼走到涂抱酒的前面,叹息一声,道:“本来星主府也没有什么事可做,奈何我们这位大人不喜别人闲着在他边上晃。你这也是撞上了,往日你就去月苑照看那株月桂树,剩下的时候随你如何。”   月苑里的那株月桂树,依旧是熟悉的模样。   涂抱酒笑了笑,一跃跳上了枝头最茂密的树干上,斜斜一躺,眺望云海。伸手摘了片叶子横放在嘴边,丝竹声在太阴星主府众人耳边回荡。   乐声悠扬,似在诉说细水长流的平淡。音调一转,哀凄瞬间压上人心头,就像一个人等待一个不会来的人。尾后音律归为平静,一切从头再来。   一只黑白色的仙鹤停留在屋脊上,对着涂抱酒摇头晃脑。涂抱酒哂笑,撇下手中的树叶,闭眼收神。   南溟回来时,就进了月苑,后面还跟着曦和神君。蔺鱼为二人准备好茶点本想寻了涂抱酒一起出去,倒是没找着人。又想他可能出去了,遂没多找。   “据说凌老翁收了只陛貅,这可不像是好事啊。”   曦和饮了口杯中的茶水,眯了眯眼,挑眉道:“还是你这儿的茶水好,可见蔺鱼上心。这陛貅可是上古凶兽,他出世,人间必要涂炭一番。”   “本座明日去一趟东岛,你自去西方请净水,人间洗洗也好。”南溟睨了睨对面的人,道:“这么点事你也要与本座商议,想来蹭吃喝就直说。”   曦和嘴角抽搐,僵硬的放下手中的茶水。到底还能不能愉快的说话了?!   “眼看这十二重天也黑了,门在前面。”   天黑了,你该走了,门在那,快点离开吧。   “咳,那就这么商议好吧。”   曦和轻咳掩饰尴尬,这人怎么不按套路来呢,真是。   传闻,上清天的高岭之花太阴星主南溟,与丰神俊朗的曦和神君关系匪浅,怎么曦和自己一点也不觉得呢,到底是谁这么说的。   上清天的众人:我们连星主府都没有踏进几回,您天天去,那关系能不好么!   南溟才不管曦和如何想,他自来都我行我素管了的。近日南溟都喜欢来月苑吹笛,似乎这样能让他静下烦闷的心来。   涂抱酒是被一阵笛声吵醒的,其实也不算吵,算是被吸引。睁开眼,就见到树下熟悉的身影横着玉笛,吹着曲。涂抱酒有一瞬间的怔愣,他有点分不清自己现在是一棵树还是他自己,这一幕太过熟悉。怔愣间,涂抱酒一个起身没落稳,唰的一下就往下掉。   他惊叫一声,就连仙术都忘记使用了。预想中与地面接触没有,涂抱酒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双清冷的美眸。不知道什么时候笛声停了,他只是愣愣的看着那人。   南溟皱眉,道:“下来。”   涂抱酒回神,挣扎着跳下来,耳朵尖有点热,心跳得有点快。   “谢大人相帮。”涂抱酒说完,也不顾着南溟要不要说什么,直接就跑了。   南溟感受着空落落的怀中,手指互相捏了捏,不明白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胸口有点闷。南溟忽视掉心里的不适,空气中似乎还有一点淡淡的桂花清香。   第二日,涂抱酒正在前院休息,一手捏着葡萄一手灌着酒。就见门口进来一个穿淡红衣裳的人,那人一进门就朝涂抱酒走去,嘴里还嚷着:“小九儿,你昨日怎地也不叫我?害我差点错了给人结姻缘之事。”   涂抱酒翻白眼,心想你睡得那么沉,能醒早就醒了。嘴里回道:“是我不是,没能叫得醒你。”   红月也不管他嘴里的嘲讽,伸出手夺过他手上的葡萄塞进自己嘴里,呵呵笑道:“哎,我听说宇元那又得了几坛子好酒,你想不想尝尝啊?”   涂抱酒咽了咽口水,宇元星君的好酒可是难求啊,只听他道:“你能弄来?”   红月嘿嘿一笑:“你附耳过来,我自与你说。”   涂抱酒往前靠,贴进红月。红月在他耳边耳语,两人笑得开心。   南溟出来就瞧见,昨日那个额上有花的小兔子与红月贴的极近,有点烦郁。在他身后的蔺鱼便感觉到气压一低,打了个冷颤。   不远处的涂抱酒和红月二人说得正高兴,就觉得空气有点冷,转头就见脸色有点沉的南溟。红月打着哈哈,道:“啊太阴星主早啊,那什么,小九儿啊,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现在就要去办,我先走了啊。”红月给涂抱酒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他与南溟邻居也做了不少年,倒是头一次见他脸黑。   “涂抱酒?本座看你闲得很,这次东岛就你随本座去吧。”南溟撇了撇涂抱酒,道。   “大人,这涂抱酒——”   “就他吧。”   蔺鱼本是想说,这小仙不知大人喜恶,还是换个人的好。可自家大人坚持,蔺鱼也不好说什么。只吩咐涂抱酒收拾收拾,即刻随大人出发。   全程涂抱酒都有点懵,但不妨碍他知道,这一路上就他与南溟两个人。   云海之上,一片云上立着一白衣一玄衣两人,赫然是南溟与涂抱酒。   其实涂抱酒也可以自己架云的,只是南溟说什么涂抱酒速度太慢,会拖他的时间,所以就变成了南溟架着云载着涂抱酒。   涂抱酒看着前面的人,二人之间离得很近。风吹得两人一白一玄两片不同颜色的衣角互相追逐,前面那人的发梢轻轻拂过自己的脸颊,涂抱酒嘴角隐隐上扬,眉眼弯弯。   南溟虽在前方,却在注意着涂抱酒,见他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自己也忍不住弯了眉眼。一顿,又恢复清冷。为掩盖心里头不一样的情绪,只听他道:“蔺鱼说你是玉屏山上来了?本座与玉屏山的狐帝倒是有几次见面。”   “啊?!哦。”涂抱酒正乐着,没怎么听清他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喜欢南溟的靠近。这难不成就是喜欢?就算明知这是在幻境中,也抑制不住的想笑。   “……”   南溟抿了抿唇,决定放弃与他说话。   真是只蠢兔子,他想。忽的又怔住,不明白自己为何这么想。   不日,就到了东岛。   东岛的四周都是汪洋一片。岛上常年落雪,总是白皑皑的。凌老仙翁早收到南溟要来的消息,奈何他那时出去访友去了,怎么也要后日才回来。   东岛上除了凌老仙翁,就只有一个小仙童。涂抱酒他们就是被小仙童引进门的,他们的休息处是一座矮矮的小阁楼,阁楼前还有一片梅林。红梅白雪,也是一番美景。   涂抱酒与南溟的房间相邻。他端着几颗果子站在南溟门前,正踌躇间,门从里头被打开了。涂抱酒进去,就见南溟在打座。耳朵耸拉下来,原本有点雀跃的眉眼也也有点塌拉。   南溟睁开眼,好笑的看了看他,道:“怎么?这才半日的功夫就待不住了?”   涂抱酒点点头,岂止是半日啊,简直就是半年了。这东岛人少,不好玩。   “你可以自己去岛上转转,这东岛虽不及上清天,转悠一两日也是够了的。”   涂抱酒撇嘴,这随处都是雪白的一片,要是迷路了怎么办。他绝对不会承认他是因为有点轻微路痴,才不想出门的。涂抱酒递给他一个看着可口的果子,没有说话。   南溟见他神色更有点蔫巴,怕是因为一个人不想去转悠。他接过他递来的果子,咬了一口,唔味道还不错,忍着笑,道:“本座也无事可做,今日你陪本座在这岛上转转吧。”   涂抱酒一听,眼睛又弯了起来,嘴角咧到了耳后去。   南溟与凌老仙翁有不少来往,其实这岛早就看完了。只是见那人笑得开心,也就这样说了。看着涂抱酒的模样,南溟没忍住伸手捏了捏他额间的花,那里传出来的味道,他很喜欢。   涂抱酒咋一感受到冰冰凉凉的手触碰自己的额头,一怔愣,又见那人上翘的嘴角,心跳都加速了,耳朵全红了,脸上有点烧。   这人,真是有点犯规啊。   作者有话要说:   要准备考试了,这里的进度应该会慢点(????ω????) 第18章 幻境二   次日,涂抱酒顶着两个眼圈出门。一转首就见到在院落里自己品茶下棋的南溟。   那人白衣白发,与天地同色。看得涂抱酒有点恍惚,似乎稍不甚那人就羽化消失。   南溟似乎听见声响,一抬头就见小兔子呆呆的立在阁楼上,耸着脑袋,精神有点不济的样子。南溟放下棋子,眉头皱了皱,出声道:“小九。”   涂抱酒被这一声惊回神,不禁耳根又烧起来,磕磕碰碰的一边下楼一边道:“唔,早,早啊!”   昨日南溟带着涂抱酒转了东岛,当然涂.兔子.抱酒是没有仔细看东岛的,原因么,自然是因为南溟的动作。而自昨日起,南溟就一直唤他小九,这个有点亲昵的称呼总让他忍不住心悸。   “这里的茶点你先吃着,裹裹腹,”南溟见他微红的耳尖挑了挑眉,嘴角上扬,啜了口茶:“这东岛上没有什么食物,若你饿了,本座替你寻几个果子来。”   涂抱酒嘴里的茶点还没落下,一听差点没噎着。   “不,不用。”   自他成形以后,其实是不用吃东西的。虽然还保持着一日三餐,只不过是为了口腹之欲。这是一个小吃货的原则,当然并不是每日都要吃。特殊时候是可以放弃原则的,唔,就比如今天。   南溟也不强求,递给他一杯水。见他喝完,嘴角有些屑,抬手很自然的为他擦拭。心一动,手指又滑到那淡红的柔软,轻揉了揉。   唔,手感不错。   眼睛盯着那片温润的地方,眸色沉了沉。   涂抱酒一愣,呆呆的看着那人靠近。就在他怔愣间,那人鼻尖已经抵上了自己的。这种时候,涂抱酒居然还有心思想,嗯,有点凉。   见小兔子落入自己的网中,南溟嘴角上扬得更厉害,倾身,不待他再上前一步,远处一个声音由远及进的传来。   “哎~南溟小子,瞧我知道你来了我都提前回来了。”   是凌老仙翁提前回来了。   南溟看着惊跑掉的兔子背影,黑黑的一点在天地间如此耀眼。南溟黑沉着脸看着眼前的老头,有点想打他一顿。   “哎,南溟小子,你这是怎么了?黑臭着张脸?刚刚那是谁啊,难不成是那人得罪你了?”   凌老仙翁拧着眉头,一脸关怀样,眼睛却在闪闪发光。   别以为他老人家看不清楚,方才,这南溟小子是在轻薄人家?!哦,简直就是大八卦啊!   南溟无视他的眼神,冷冷道:“本座今日要知道那陛貅前后的所有事情。”   凌老仙翁脸一僵,干笑几声。   说好的尊老爱幼呢?!   涂抱酒跑了,真是有点太脸红了。刚刚发生的事就像剪影,一直在他眼前转。涂抱酒干脆一整个滚进雪里头去,好让自己清醒过来。感觉好点了之后,涂抱酒坐起身,拍拍自己的双颊,懊恼的低吼,又抓抓头发,一手捂着胸口。   啊啊啊,心跳的还是好快,脸还是好烫好烫。   “唉~”   涂抱酒叹息一声,看着远处的雪映红梅,迷了双眼。   突然,一阵排山倒海的声音轰隆隆的传来,涂抱酒一转头,就见雪像大浪一样向他袭来。涂抱酒脚尖一点,捏了个决,人已经升到了雪浪不及的地方。   涂抱酒往雪浪尽头望去,脚下一趄趔,落了下去。   那,那不是之前想吃他的凶兽   陛貅么?!   “啧,不好玩。”   陛貅口吐人言,眼睛铜玲大小,个头是涂抱酒的好几倍。唰的一下,就站在了涂抱酒的面前,涂抱酒禁不住后退几步,警惕的看着他。   “嘿!小子,你身上的味道不错,吾要求你与吾玩,若你不肯,便吃了你。”   涂抱酒本应听不到他说话的,奈何陛貅直接锁定他的识海,不可能装听不懂。涂抱酒被他的话一吓,又想起之前差点进了他口中。咽了咽口水,道:“玩,玩什么?”   南溟与凌老仙翁一起寻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一只长相难看的凶兽扬起一堆又一堆的雪浪,一个玄衣黑发额际有朵花的少年四处躲避,一防被雪给堆了。   南溟脸一黑,一个闪身就把人给揽进了自己怀中。   陛貅一个愣神,看向南溟,大吼一声就要冲过来抢人。凌老仙翁一声干咳,拦在了自家兽身前,提拉着走人。   涂抱酒累得有点喘,抬头看着南溟,腾的脸一阵烧,就想推开。结果发现自己手环在人家脖子上,脸烧得更厉害,手一缩就要推开那人的钳制。   涂抱酒……推不动……   南溟手揽着小兔子,兔子的鼻尖有点红红的,眼睛里也有点湿润,怕是刚刚被冷风吹的。但他这模样,却让南溟心一紧,暗叹,这兔子什么时候这么抓他心的。   南溟手捏了捏兔子的鼻尖,在兔子急了咬人前放开了他。   “本座带你去人间玩几天,想去吗?”   涂抱酒有点懊恼,有点心闷。被捏了鼻子简直就有点羞耻,涂抱酒不自觉的捏捏自己的耳朵,唔,好烫啊。   “哦,哦?!去人间!”   涂抱酒堪堪反应过来,有点兴奋的跳了跳。眉眼弯弯,额际的花很耀眼。   涂抱酒二人用仙术掩了容貌,以免与凡人有过多的因果接触。人们只能看见,一玄衣一白衣的公子哥在街上晃荡,虽然疑惑不大看得清他们的容貌,但也没有人大惊小怪,只当自己眼有点花而已。   涂抱酒逛了一整天,有点累,但是奈不住心情好。今日吃了那么多好吃的,他还是有点馋,唔,还想来一串冰糖葫芦。想完,涂抱酒就又拐去了卖冰糖葫芦的小摊,挑了一串,等着后面那人付钱。   虽然不知道南溟哪来那么多凡间的银子,但,管他呢,有钱的是大爷。   南溟捉住还要继续走的人,捏了捏他的手,道:“今日逛得也久了,小九,我们先去寻个住处,休息一二。”   涂抱酒想了想,也是在理。而且,他却是想睡一觉。   “不好意思二位,我们这客房只有一间了。”   “这几日正好的庙会,咱们这房都满了。”   “……”   问了几家未果,涂抱酒只好忐忑的答应与南溟一间房。窄窄的床头,摆放着两个普普通通的绣花枕头。涂抱酒捏捏枕头的花边,听着屏风后传来的水声,全身都有点燥热。   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唇瓣,涂抱酒心一横,钻进了被窝贴着墙,闭上眼。   唔,谁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南溟出来就见呼吸平缓已经睡着了的兔子,紧贴着墙角,拽着一只被角,眉皱得有点紧。他觉得兔子有点可爱,伸手揉开他皱着的眉头,人也躺进被子里,手一伸,把兔子揽进自己怀中,抵着他的额头,轻笑了几声。   这只兔子,跑不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咳…… 第19章 幻境三   涂抱酒睁开眼时没发现旁边的人,枕头是凉的。再一瞧窗外也才堪亮透,暗道那人起得到早。兀自洗漱时,有点觉得房间与昨晚上似乎不同,涂抱酒没多想,兴许是昨晚上自己记岔了。涂抱酒下楼,刚到楼梯口就见南溟面朝他这边,在吃着早点。他那一桌还坐着两个人,一个红衣,一个紫衣,都是背对着涂抱酒的。   涂抱酒兴冲冲的走下来,一屁股坐在靠南溟近的那个位置。一抬头,和那红衣服的人对了个正着,二人同时惊得各退了一步。   “北晋丞?!”   “涂抱酒?!”   涂抱酒再看那紫衣服的人,正是宥顾宫。更让他怔愣的是,宥顾宫用手帕擦了擦油饼上的油,温柔的递给——南溟?or南楼月?   “唔,你唤小二给你上点吃的吧。”南楼月一边低头吃着,一边与涂抱酒说话,又道:“小师弟。”   小师弟?涂抱酒疑惑,又瞧了瞧几人理所当然的面孔表情,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明明昨日他们还在逛街了,北晋丞和宥顾宫也似疏离不少。   “涂抱酒涂小公子,原来你也来了啊。”   “我来了?来什么?”涂抱酒看着北晋丞,一脸询问。   “啧,南楼月,你自己成婚还不告诉小师弟的啊。”北晋丞戏谑。   “月,我们今晚大婚,你师傅已经仙去,不若就请小师弟来吧。”   涂抱酒尚没从南楼月成婚的消息中回神,就看到宥顾宫拉过南楼月有些油腻的手,替他擦拭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嗯。”南楼月浅笑着应了。   他应了?   应了?   北晋丞怎么没什么反应?   宥顾宫和南楼月?!   涂抱酒只觉得心脏一缩,狠狠的疼。   涂抱酒浑浑噩噩的看着那白衣白发变成红衣白发,看着那人与别人牵着手,看着那人对着别人笑。眼睛疼得有什么在眶里打转,双腿似乎没有什么力气,软软的,若不是北晋丞拉着他,可能都会站不稳吧。   “一拜天地——”   周围都是恭贺声,他看见了充当高堂的大渝太子宥启笑眯眯的看着那对新人。   “二拜高堂——”   宥启虚虚的扶起两人,还递了什么用红封抱着的东西给南楼月。四周有人说什么,涂抱酒觉得自己要炸了,根本不能平静下来思考这是什么状况。   不,不该是这样的。   涂抱酒想上前去,让那人停下来。手腕却被人拉住,转头一看,却是北晋丞。   只见北晋丞笑得特别高兴,眼睛里边却没有什么笑意,捏着涂抱酒的手腕越发用力。   涂抱酒皱着眉头,手有点痛,他开口让他放开。恰巧听到人唱道——   “新人交拜——”   更是有点急了,就要与他动手,却听北晋丞沉着声道:“涂抱酒,这不就是你下凡来的目的么?他们一成完亲,你就可以回上清天了,这样不是你期待的么?”   轰——   涂抱酒脑子一阵鸣响,什么都听不到,只看到眼前的那两人互相拜完,双手交握笑得那么那么刺眼。眼一黑,就没有什么声响。   再开眼,却是在战场上。还是他很熟悉的战场,元周和大渝的战场。   耳边一阵疾风,涂抱酒一个转身躲过一道黑色的剑气。抬眸看去,就见离昧一身黑袍阴沉的站在他对面。   “涂抱酒,你连自己都救不了了,还妄图救别人,哈哈哈哈。”离昧与他对峙着,压着声音,边说边起手一个诀:“你瞧,那边有对小可怜已经要完了呢,你也不远了,哈哈哈。”   涂抱酒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瞳孔一缩,只见宥顾宫跪坐在地上,低低的哀泣隐隐传出,一身都是伤,而他的怀里躺着浑身鲜红的北晋丞,也分不清那红色是血还是衣。   没有时间思考,却见一个巨大的黑色剑刃朝他袭来。眼一晃,一阵白色的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血溅到了他自己的脸上,有点热,灼得生疼。   “南溟——”   “不——不要——”   涂抱酒一个坐起,心还在一阵阵的抽疼,双眼有点儿空洞的盯着床帐。   南溟一把握住他的手,揉搓了几下,温声道:“小九别怕,只是个噩梦罢了。”   又抬手给他擦擦额角的汗,看他红着眼眶,拍拍他的背。   涂抱酒缓过来,眼一涩,转身就抱住了旁边的人。似乎这样才是最真实的,喃喃道:“不要,不要离开。”   南溟先是一顿,眸色微沉,抬手把这兔子往怀里用里一按,低头吻上了兔子的发端。   “嗯,不是那样的。”   虽然不知道兔子梦到了什么,但见兔子这么害怕,想来是很不好的事情。   又过了盏茶时间,涂抱酒红着脸挣脱了某个人的怀抱,支支吾吾:“不,不好意思,冒犯了。”   说完一个利落的翻身就下了床,快步的拐入屏风后头,期间还撞到了一张椅子。   南溟见空了的怀中有些失神,听见里头希希拉拉的穿衣服声音,抿唇又笑了笑。   “今日是凡间庙会最后一天,我们去玩玩,也就该回上清天了。”   “唔。”   涂抱酒一个劲的吃东西,心还有点余悸。他不知道,怎么会在这里做了这么个梦。   外加掩饰,今早上的尴尬。   一个时辰后,涂抱酒与南溟坐在了一艘画舫上。   涂抱酒正襟危坐,看着对面为他而吹笛的人,眉眼弯弯,里面有什么东西亮得发光。   笛声扬扬盈耳,像一片羽毛轻刷他的耳尖。窗口斜斜照射进来的阳光与悠悠的声音相缠,不止钻进涂抱酒的耳朵,还顺着他的鼻翼钻进了他的胸腔,丝丝缕缕将他填满。   “如何?”   南溟收回管笛,走至涂抱酒旁边坐下。   涂抱酒笑出声,顺着他的眼睛,道:“很好听。以后大人会不会还吹给我听?”   “自然,”南溟也跟着笑,晃了他的眼,眼中只有那一开一合的唇,耳中传来他清冷而悦耳的声音:“那小九,可愿留在这,永远听我吹笛。”   涂抱酒恍惚的抬头,心里叹息一声,手一抬扯着那人的领子往前一拉,唇覆了上去。   这个人啊。   极尽缠绵,反复辗转,似要把那滋味留在心上。   “呀,醒了?!”   涂抱酒还在愣神,视线所到之处都那么熟悉,侧首,紧握住身边人的手,才算安心。   “洋葱,过了几日了?”   “切,五老头太不行了,这不过两日的功夫人就醒了。”洋葱一连啧啧声,配上他那样子倒是有些好笑。   五老头:……这还能怪他么?幻境都是自己生成的,鬼知道那小子为什么这么快醒了。   “两日啊。”   涂抱酒叹息,他总以为有许久许久了呢。思及其中种种,涂抱酒眉眼弯弯,笑着看了看还未醒的人。   “请前辈,告知我去往第七层的方法。”   时间太长了,他急切的想那人醒来,然后告诉他,他想对他说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累…… 第20章 狂人   圣上第七层,涂抱酒看着这一层和往下几层风格完全不一样,有点不适应。   满目看去,就是一整片整片的绿植,若说这是一个殿厅,到像是一个小小的森林。一簇簇花草灌木,毫无章法的林立,淡淡的清香弥漫,头顶是一颗颗巨大的夜明珠,照得恍若人间的白天。   洋葱在心里撇撇嘴,又没有说什么,只是内心诽谤,果然是个作的老头。   涂抱酒紧了紧背上的南楼月,小心的循着小径走去。刚踏上第一步,一股极大的排斥就直直的推开他。涂抱酒不甘愿,再一试又被推得后退几步。他小心翼翼的放下南楼月,又想上前。结果不等他往前踏,一个衣衫褴褛蓬松着头发的老者,瞪着双眼,非常突兀的出现在涂抱酒面前。   洋葱躲在涂抱酒的背后抵着他,一个防止他被猛然出现的老者的威压所伤,一个当然是在躲人。   不过一刻钟,涂抱酒双膝微弯,额际也渗了不少汗。就在他承受不住时,威压毫无预召的消失了。涂抱酒愣神的看着那人伸出一只手朝他袭来,就想防卫,那手却绕过了自己。   “啊啊啊,放开吾,你个老不休。”   变成小小一团的洋葱被人捏在手心,蹬着四肢。   “哟,这不是在三层的饕餮么?平时老头子让你上来玩不来,今日到自个儿来了。”   老头的声音有种莫名的喜感,说出来的话就像在问,哎呀你来我家串门了,这么平常。   涂抱酒有点黑线,看着那老头把洋葱按在手心里揉搓,嘴里还哈哈笑着。接受到洋葱生无可恋的眼神,涂抱酒咳了声,恭敬的抱拳行礼,道:“晚辈涂抱酒,见过前辈。”   涂抱酒眨巴眼睛,见没人理,顿了顿,又提高了声音道:“晚辈涂——”   “行了行了,老头听到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涂抱酒悻悻的抬头,就见那人用两根手指捏着洋葱短短的尾巴,一手掏了掏耳朵,颇有些不耐烦。   涂抱酒对上洋葱的眼睛,投给他一个爱莫能助。   “涂……什么来着?”   “涂抱酒。”   那人还在变着花样捏着洋葱,洋葱嘴里边一直在哀嚎,又挣脱不开。   “涂抱酒,”;那人终于给了他一个眼神,不在意的道:“老头子活得久了,够当你一声爷爷了。这样吧,我本名阮狂,若你陪我在这七层消遣得开心了,你阮爷爷就让你上第八层。”   阮狂?!!   涂抱酒有点吃惊,据说在父神那个时候,有个狂人叫阮狂,打遍三界同境界无敌手,但是也是捣乱一把手。今日去西方偷走诸位貌美观音的净瓶,明日又去鬼界撩拨得刚刚死去的女鬼不愿投胎,就连父神也不大管束得了。   然而,所谓一误降一物。   上清天弱水之灵伊水仙子初出弱水,天真烂漫,毫不通人情世故。阮狂见美丽漂亮的女子就想撩拨,这伊水仙子却是个单纯的。一只狡猾的狼,一只纯善的羊,终于是触碰出三界都燥热的火花。没错,阮狂喜欢上了伊水仙子,为她痛改前非,整个人都变得正经得不得了。可惜,在他们二人要举行道侣大典的前一天,弱水出现不可避免的动荡,差点没把整个人间给淹了。良善的伊水仙子不忍生灵涂炭,以身散灵,恢复弱水的平稳。自此,上清天再没有伊水仙子,而阮狂也不见了踪影。   这些都是他从红月那听来的八卦。   但是,传闻中的那个狂人阮狂,据说是轮廓硬朗,五官分明,长得也是翩翩公子。   眼前这人,衣衫褴褛先不说,头发不整,五官不扬,还是个老头,是同一个人?   涂抱酒一口气噎在嗓子口,用震惊的眼神看着阮狂。   阮狂拧眉,腾出一只手撩了撩杂乱的头发,一双眼里透出的满满都是对涂抱酒的嫌弃。   也不知道这么愚蠢的一只妖,是怎么上到了七层的,莫不是那几个老头放了水?啧,过几日该找他们喝喝茶了。   被惦记的几个老头打了个喷嚏,不名所以。   “小子,难不成你想留在七层长住?”   长住?涂抱酒一个激灵,不再想这个阮狂和那个阮狂有什么关系,道:“不知道前辈,要晚辈陪着玩什么?”   爷爷他还真是叫不出口。   “你随我来。”   说罢,捏着洋葱就要往里走,涂抱酒赶紧出声道:“前辈,我还有个朋友。”   阮狂停下脚步,看向他说的朋友。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嘴角抬了抬道:“想必你来圣山就是为了这人吧,带上吧。”   眼神又闪了闪,想到了一些往事。一个恍神间,被洋葱挣脱了钳制。他眯眼,只继续往里走去。   第七层似乎格外的大,大得有点像一个小世界。   此时,一片与之前不同的荒漠里——   涂抱酒气喘吁吁的爬在洋葱变回本体的兽身上,累得不想说话。洋葱也没比他好多少,庞大的兽身不停的上下浮动,也是一副累得不行的样子。   腾空而来的阮狂笑眯眯的看着那一妖一兽,假莫怪样的嘻笑道:“啧,才不过种了几百亩的小树林,就有如此之累?亏了你们一个是上古凶兽,一个也是上清天的小星君。”   涂抱酒和洋葱没好气的看他一眼,甚至说不出话。心里默默翻了白眼,一妖一兽暗道:有本事别封了我仙元(魂丹)啊!   “好了,既然如此就给你们休息会儿吧。”阮狂凭空变出一套桌椅,示意涂抱酒坐。   洋葱默默蜷起自己的躯体,直接趴拉的坐在地上,舔舐自己内心的伤害。   这是对兽的不公平。   待涂抱酒坐下,又抬手将南楼月移过来,声音变得有些沉重道:“你这位朋友身上的气息很奇怪,似乎找不到他的三魂七魄。”   “你你什么意思?”   涂抱酒惊慌的倚着桌站起来,连前辈都不记得喊了。   “老头活了这么久,见过的东西多了,会骗你?”阮狂撇嘴,又道:“这小子根本没有神魂,只是一团气成的灵而已。”   就像,她一样,也是个灵。   “奇怪的是,他身上那团气倒是在那遇到过?”阮狂挠挠头,突然眼睛一亮:“想起来了,是释天。这小子与释天不止模样有些像,连气息也挺像的,不会是释天儿子吧!”   摇了摇头,又觉得应该不是,这气息像得简直像一个人,父子之间气息是不可能那么像的。   阮狂想不通也没再想,又乐呵到:“说起释天啊,哈哈哈哈,他原身其实是一棵长在混沌时期的通天树,噗,他以前修为不够的时候经常还会开花……”   阮狂还在继续说什么,涂抱酒根本没有听清楚。他记起来在第二层十世轮回时自己就见到过释天,当时就觉得他身上的气息很想亲近,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只是,南楼月是南溟的转世,南楼月的气息和他像就说明南溟和他的气息像,还有,什么叫没有三魂七魄?   阮狂复杂的看了看涂抱酒,昏迷的小子没有三魂七魄,他居然也只有一个残魂。按理说,这两人都是不可能存活太久的人,但两人又活了这么久。   “你去第八层也不是不可以?”阮狂笑着,阴测测的看向洋葱,道:“老头在这无聊,你把这东西留下来给我解解闷,我自然就放你走了。”   涂抱酒站在第八层厅中央,恍惚想起洋葱绝望的眼神,叹了口气。又想起自己走时问了阮狂前辈的那句话。   “前辈为何种那么多的绿植?”   阮狂嘻笑的眼神顿了顿,一种浑浊沧桑凄凄的眼神出现,只听那悠长的声音道:“她说,等她醒来,她想看到绿绿的大森林。”   那个她,涂抱酒确定,就是伊水仙子吧。   问世间情为何物,说能说得透。   涂抱酒捏着阮狂临走时递给他的玉牌,说是在第八层用得上。   第八层又恢复到之前的景象,幽暗的灯照在空荡的大厅,像一烛磷火。涂抱酒踏在大厅的木板上,还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一声一声敲在自己的心上。   走了没多久,远处一片发光的玉石,奇形怪状的耸立在那,有点像西方的佛陀罗汉。玉石的后面,是一幅图,长得有点像玉屏山的全貌,又不那么像。涂抱酒背着背上的人靠近,玉石上的光柔和的落在他身上,暖暖的很是舒服。他仔细的观察那幅图,终于看出那幅图的与玉屏山的不同。这图上,画出了玉屏山那封印之后的妖界。   突然他眼神一怔,图上有个凹凸的地方正是玉石没有照到的地方,与阮狂给他的那个玉牌模子一模一样。   涂抱酒自上了第八层,报了家门也没人出来理他。突一看,自然就拿了玉牌镶了进去。   轰的一声,直见发光的玉石裂开,整个第八层都亮了起来。而原先玉石在的地方,一个虚虚的人影出现。   只听那声音温和道:“你来了。”   就像在和老朋友对话一样,那么熟稔。   涂抱酒怔怔的看着他,那人脸上的五官和南溟月有五分的相似。 第21章 出山了   眼前一恍,涂抱酒看到了那个与南溟有五分像的人。   带着一身伤痕,硬生生的爬过天梯,遇见炼狱般的人间,嗜血的鬼怪,性命十去之九,终于到了第八层,在第八层留下虚影去了九层。   那人跪伏在第九层,双手捧着一盏只有星星光点的魂灯,沉声道:“求大长老赐药救人。三界中,唯有您能出手了。”   大长老盘腿坐在哪,一动不动。半晌,老者的声音响起:“以魂为祭,血肉为坛,行封印之事。三魂七魄乃至肉身都灰飞烟灭。外族人,你离开圣山吧,老夫救不了。”   那人躬着的身子微微颤动,缓慢抬起的头,涂抱酒看见那脸上,汹涌的泪水。   心一缩,莫名有点心疼。   视线却一转,转到了昆仑山洞天福地。   那人白衣黑发,一个人操着琴,琴上书南溟二字,弹的是那首凡人之曲。   “采三秀兮于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   空灵的乐律传于天地,只让人听之伤心,闻之泪流。   一曲罢,那人手执一管玉笛,悲凉一笑。那人双眼一闭,一声闷哼,嘴角溢出一丝血迹,手上多了一团五颜六色的气。   涂抱酒吸一口气,那是作为仙的七情六欲。   却见抬手一个诀将气封进那把琴中,劈开昆仑山脉,将琴与笛一同封印后。拂袖又关了昆仑洞天福地,才转身离去。   “你瞧见了?那是三千年前的事了。本君释天,等你多时。”   涂抱酒回神,心脏还有点抽搐的疼。他茫然的看向释天,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圣山前七层,本君在三千年前替你清过一遍,否则以你的修为又带着个人,如何能如此完好的上到第八层。九……”   释天叹息一声,又道:“涂抱酒,你可知?”   “君座,为何就知道我会来?”涂抱酒依然有点迷糊,若是他不来呢。   “我知道,你会来的。”   当年,他以千年修为窥探未来,如何不知道,关于他的事情,他如何会让他出事。   涂抱酒没有听出他称呼前后的不同,只问道:“还请君座告知,第八层要如何过才能去第九层?”   释天沉默,看着涂抱酒抱着怀里的人,还伸手替他拢了拢垂下来的头发,没有立即回他。   “君座?”涂抱酒又问。   “你只要答应本君一个承诺,第九层随你去。”   终究是不再是他了,这个人叫涂抱酒而已。释天盯着他皱起的眉,只等着他回答。   “我能知道——”   “待你出了圣山,来一趟云虚境,本君自会告诉你。记得,你与南……溟一起来。”   涂抱酒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让上清天的释天君座想要的。可这并不妨碍他听明白,他已经过了第八层。   “这幅妖界图你收着,算是本君给你的见面礼,想来很快你也可以用上。第九层的门,就在那幅图后面。云虚境,本君等你们相叙。”   涂抱酒看着消散的虚影,莫名的叹息一声。去云虚境也好,他也有许多事问释天君座,关于他的,还有南溟的。   第九层是一个自成一体的小世界,一触及到金黄色的阳光,涂抱酒感到一阵温暖,忍不住眯了眼。   一片小的面包树林后面,是一片绿地,中央有个碧绿色的小湖泊,一道石头小路的尽头有一圈竹竿栅栏,竹门里面,放眼望去是一座二层的小楼,二楼的屋檐下挂着一个用石头刻的风铃子。   涂抱酒站在竹门外,感受到了空气中浓郁的灵气。风铃子无风自响,叮叮咚咚像一曲美妙的乐律。   “进来吧。”   一声亘古无波的嗓音从里传出,伴随着柔和的灵力打开竹门,袭卷涂抱酒及他背上的南楼月,再一站稳已经到了另一个地方。   粗壮的树枝下垂在屋檐上,被挡着现出的阴影处摆放着一局残棋,黑子的一方坐着一个老者,正是涂抱酒在释天放出的景象中那位大长老。   大长老是随妖祖出世时由妖祖子脉繁衍出的大妖,从那时起就是大长老。当今三界,怕是只有他是活得最久的了。没有人知道他的修为达到了什么程度,除妖祖没人知道他的名字。自妖祖逝世,大长老就入了圣山,妖族不到存亡时刻都不出山。就连三千年前妖族出事,也没有出手过。   涂抱酒对这位老者,很是敬重,却也有点复杂。若他当年出来,妖族帝脉一族也不会像现在一样只得一个小小的玉屏山。   “你在怪我?”大长老捻着胡子,笑了笑,又道:“年轻人有各自的造化,我若是当年出手,结局是会不同,那么三界呢?三界会如何?妖界助力太大,会不会就成为众矢之的,三界会不会不再这么平静?”   涂抱酒被问得一怔,恭敬行礼,道:“晚辈涂抱酒见过大长老,方才是我唐突了。”   是了,当是时,父神羽化,妖祖也逝世,三界恰好平衡。若大长老出山,平衡一打破,三界就该乱了。   “我知道你,知道你来干什么。”大长笑笑,盖过之前的话,又重新说起话来。   圣山所有发生的事,他都知晓,但他从不曾出面,除了有人到了第九层。哪怕,那释天给这个小辈铺路的事情,他也不曾理会过。年轻人的造化,不是谁插一手,就能变天道的。   “大长老——”   “你过来,看看这棋怎么样。”   大长老打断他下面的话,只笑着让他过来看棋局。   涂抱酒将南楼月小心放下,让他靠着墙舒服点,顺带还理了理他的衣服,才站起身,走过去。   他不怎么懂棋,只粗略的随洛大哥学过几回,算得上是勉强看得懂,知道些规矩罢了。涂抱酒蹙眉,这分明是一局死棋,黑白子各自逼迫豪不退让,根本无路可走了。   “大长老,这是一局死棋啊。”涂抱酒还是将自己的诧异说了出来。   “这是当初妖祖和我没有下完的一局棋。”大长老眼神有点虚幻,道:“是一局死棋。”   当年那个人逝世前留下这么一盘棋,说什么若是不能解开这局棋,不得出圣山,不得,寂灭。大长老叹息一声,又道:“你觉得这局棋除了无路可走外,还有什么。”   涂抱酒沉默,仔细的看了看整盘棋。   棋局中的气势汹涌而磅礴,但又有一股柔和的力量。黑子无情无欲,只在乎结果,白子给人一种杀伐的声势,又极尽耐心的圈住黑子的锋利,硬生出一种爱护之心。   “敢问大长老,大长老执的是黑子。”   明明该是疑问,涂抱酒却觉得大长老就是执黑子的一方。看似温和亲切的大长老,却又遥远得很,大有一种举世皆浊我独清的高岭,那位妖祖,听传闻中,倒是一位极爱玩的性子。   “嗯。”   “果然。黑子像把利刃,势要割裂整个局面。白子虽困黑子于危险之中,却也让黑子远离了悬崖峭壁。这才造成了一局死棋。”   “你,你说什么?”大长老颤抖着站起来,不等涂抱酒回答,大笑三声,抬袖掀掉棋子。   黑白子散落一地,涂抱酒诧异的抬头看着消失的大长老,正焦急要追,空中传来大长老的声音。   “你要取的东西就在外面的湖底,圣山传送出口也在那。你走吧,莫再来了。”   涂抱酒默了默,将黑白棋子拾起,各自放好,又对着空中行一礼,才背上南楼月离开。   第九层一处,一座墓边,大长老正站着凝视着墓碑。往常笑意满满的脸上,此刻正复杂得不行。有难过,有气愤,有悲凉,有哀凄。   “远来,这就是你的意思么。”   为什么,当年不说呢。为什么,什么事都想让我退怯。你知不知道,我也想,与你并肩站在不胜寒的地方啊。   只见墓碑上书:妖祖闻千峯之冢,闻铎立。   玉屏山圣山外头,阳光依旧温暖,各种鸟鸣凑成一篇乐章。距离传送阵最近的一棵大树下,躺着一个人影。   自涂抱酒进去后已有半月光景,洛爹怕有什么事遂让洛五守着。   洛五哥无聊的咬着一根草,闭着眼试图遮挡刺眼的阳光。突然被一阵阴影笼罩,洛五也不睁眼睛,就着嘴里的草,道:“二哥,你这都几回了?我洛五还会上你蛋?”   洛五哥为什么会咬定是洛二哥呢。无他,还不是洛二哥常常也来这瞅瞅,无聊了就喜欢逗逗自己弟弟。   得不到回应,洛五哥吐掉嘴里的草,猛的一睁眼,就要与自家二哥干一架。可他看清来人时,却眼睛一个瞪大。   “小九——”   不等他再说什么,只见涂抱酒及他背上的人一起倒在了他身上。他一个呲牙,一声痛呼。   “哎!我艹!”   又赶紧给自家爹传讯。   涂抱酒太累了,在圣山不觉得,是因为他事情还没有做。如今该得的药也拿到了,也喂给了南楼月。一放松,才发现自己精神力空乏得厉害,全身经脉里灵力也少得可怜。不想一出来,直接倒在了洛五哥身上。 第22章 表白   阳光从窗台跳进来,落在床上躺着的人身上。   涂抱酒感觉到刺眼的光芒,想睁开眼,却被一双冰凉的手遮住。清冷的声音在耳边想起,带着一丝雀跃。   “等一会儿,适应了再睁开。”   嗅着那熟悉的气息,涂抱酒眼睛有点涩,待看清身前的人,泪还是涌了出来。   “看见我,这么激动啊。”   南楼月无奈的笑了笑,手没有离开他的脸上,摩擦着他泛红的眼角。   “你……”涂抱酒有点哽咽,想说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先把这粥喝了,明日,我们一起去云虚境。”南楼月舀起一勺粥,喂给了他。涂抱酒眼睛有点放大,之后沉默了会儿,乖乖喝着这人喂过来的粥。   南楼月昨日就醒来了,因着吃了药的缘故,也恢复了太阴星主的修为和记忆。他知道涂抱酒的顾虑和担心,但这些事也要等他身体恢复些才好去解决。   一碗粥下肚,涂抱酒挣扎着坐起来。他不过是消耗比较大,又不曾受伤,休息这么久已经差不多了。   “南……大人什么时候恢复的?我,我很抱歉,让曦和神君受伤被抓走了。”   上清天的仙都知道,太阴星主和曦和神君关系非常好,他也是因为他们俩的姻缘问题才下的凡,才……有之后的事情发生。在圣山幻境里发生的事情,毕竟当不得真。涂抱酒忍着心里难受,还是决定隐下自己的心思。而且,他让曦和神君出了这么大事情,他会怪他的吧。   南楼月搁下空了的碗,抬手捏捏他的鼻尖。又一手握住他的手,叹息道:“是该罚你,罚你不许离开我。”   涂抱酒一脸怔愣,感受到手上的温度,茫然的看着他。   南楼月干脆直接坐在他身边,将他的手揣进自己怀里捂着。将一些事尾尾道来。   当年南楼月刚成仙身,天帝建议他下凡洗去自己身上难以融合的气息。   第一世他成了个国师,见到了人间的冷暖和谋算诡计,本以为清清冷冷的一辈子,却被一只兔子所温暖。兔子为了救国师而死,国师解决完所有事情也圆寂了。第二世他是个短命的皇太孙,在去世的前一晚与一只兔子相抵而眠。   南楼月回到上清天的时候,感受到了前后两只兔子是同一只,便疯了似的想找回来养着。可是他找变黄泉碧落,四海八荒,都不曾感受到那兔子的气息。直到,他有一日在自己的星主府的那棵月桂树上嗅到那熟悉的味道。左等右等,这他期间也传了许多灵力给那树,可他就是不化形。后来,东岛的凌老仙翁带了自己新得的妖兽来,谁知那凶兽直接把树里的小家伙吓走了。   又这样过了百年,一日他去玉屏山给狐帝五子加冠行观礼,又看见了那只兔子。他等着兔子好不容易化形加冠,引他上上清天,对他好,给他喜欢的东西,陪着他胡天胡地的去闹,但那只兔子却总能隔天就给忘了。原因自是出在兔子身上的一块玉牌上。玉牌解决后,兔子什么都不记得。还大有一种离他远远的才好的感觉,他为了这事开始想办法。恰好魔君青城找来,说要他替他还曦和一个东西。他就一合计,才有了什么错牵姻缘,需要那只兔子下凡改姻缘的一出。   “这些事情,我本以为红月怎么也会给你提个醒的。再后来事情出了点意外,圣山之行,我虽然一直都是昏迷的,但是无论是天梯还是幻境,我通通都知晓。小九——”   南楼月话还未落,便被一双手紧紧的抱住。他笑了笑,也抬手抱着他,在他耳边轻轻道:“你瞧,我们手上生出的红线这么紧,小九,你可跑不掉了。”   “我不跑。”   他不会跑,不会跑的。他只想永远陪着他,好叫他不要难过。   “小九,待找回曦和,我们就成亲好不好。”南楼月忍不住咬了咬某兔子的耳垂,喘着气哑声道。   涂抱酒蓦的听到这句话,耳根就忍不住红了起来。感受到耳朵上湿润的温暖,心跳了跳。离开那人的怀抱,抬眼,落入一双灼热的眸子,溺得涂抱酒全身有点发软。轻轻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南楼月见他点头,心都在飞,扣住人的双手压在床墙角,低头封住了自己想了许久的兔子的唇。一声低吟从从身下的人喉咙里传出,南楼月瞳孔微缩,轻咬一口,舌头就伸了进去,连人的心都想咬上两口。手也抓住了人的腰,放肆的攻城略地。   涂抱酒只觉得全身无力,热得很。那人冰冰凉凉的,涂抱酒一碰上,不由得舒服,轻轻□□起来。   南楼月不甘心于此,从眼角转战到他脖子下的锁骨,听着他的声音,差点走火。用力咬一口锁骨,又吻上那片温润。衣襟敞开了大半,还在腰上的手一路向上游移,捏住了胸前凹凸的红点,来回揉搓。   涂抱酒一声惊呼,有点痛也有点舒服。他不住的往前送,整个人都攀在那人身上,想要更多。   “真想现在就把你拆吃入腹。”   南楼月压下心里的灼热,将软成一滩的人揽在怀里,轻轻吻了吻有点红肿的唇,叹息几声。现在,还不是时候,好的记忆要留在洞房花烛。   晚上的家宴上,洛爹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两人。   涂抱酒眼角红红的,眼里泛着水光,嘴巴红得像颗桃子,也水润水润的。只是整个人走路有点浮夸。而南楼月那张逆天的脸上,春风得意间又带着点懊恼,一脸狗腿的扶着涂抱酒,远远看就像是抱着一般。   洛二哥撇撇嘴,别以为他不知道他们在房间里干了什么,他下午可是去看过的。么的,他们小九,这是被叼走了。洛二哥不爽的看了眼南楼月,居然还得到了南楼月回的一个挑衅。真真是,气煞他也。   这一晚上吃饭,南楼月不住的给涂抱酒夹菜,偶尔还投喂几次。涂抱酒感受到众人的视线,询问的看向南楼月。   他们看着我干啥?   南楼月喂给他一筷子鸡肉,笑了笑。   别管,他们估摸着也想有人喂。   洛爹看着二人,气愤的直咬得牙咯咯响。   洛大哥&洛二哥&洛三哥&洛四哥双眼喷着火:……   九渊挑眉看了看那俩人,又继续吃起来。   洛五哥感受到气氛,看了看这个那个,疑惑的挠头。洛阿娘叹息一声给他夹了一筷子鸡,洛五哥笑笑,又继续吃他的鸡。   在这诡异的气氛中结束就餐,南楼月还不忘给自家兔子擦擦嘴角。   洛爹咳嗽一声,示意他适可而止,才指着自己左手边的九渊道:“这位是鬼王九渊,也算是玉屏山的人。”   涂抱酒看向九渊,想到之前在九殿识海里见到的一幕,忍不住嘴角抽了抽,道:“鬼王殿下。”   南楼月颔首,算是打招呼。   “在你们从圣山出来前,魔君青城已经进了妖界,会发生什么大家也不好揣测。只是上清天传讯说,曦和神君的神魂灯有暗淡的趋势,九渊殿下可以打开妖界的封印,但需要小九的血,且只能去两个人。我本意是想让洛二和小九——”   “本座和小九去。”   南楼月斜睨了洛爹一眼,打断他的话。他肯定是要去的,更何况他的兔子也要去。   “只是,还得耽搁一天。有些事情,本座和小九要去一趟云虚境求证一二。妖界之行,相信青城和曦和还能撑着。”   “云虚境?”洛爹皱眉,其他人脸色也有点变化。   涂抱酒深知这其中原故,因而开口道:“洛爹,这件事是非去不可。云虚境,有我和南楼月需要去的理由。”   不等洛爹说话,九渊站起来,道:“如此,本王与你们一道去上清天。说来,已经两百年没去了,一些事也要去解决解决。”   洛爹嘴角抽搐,什么叫有些事要解决,不过是看人家腻歪,自己也想而已。不过他没有拆穿他,点头答应了涂抱酒。   九渊不理会洛爹的眼神,他也要去见见那个人。那个人与他的赌约,也可以开始了。   云虚境处于上清天第三十三重天,很少有人来这里。释天君座在此隐匿,只带了常伴他左右的仙鹤言灵子和麒麟宿人子。   这日,宿人子才拉了灵言子从仙味楼回来。却见那人黑衣白发站在湖水中央,二人赶紧安静的立在一边。不一会儿,天地之间传出一声淡漠的音调,似从雪山而来,清清冷冷,亘古无波。   “你二人收拾收拾,准备些吃食,明日,本君有两个客人。”   二人诧异,后又安静下来,大概,是那两位要来。二人有点担心的瞧了瞧那孤寂的背影,似乎随时会散去一般。   自三千年前,自家君座的气息就越来越淡。   “是,谨遵君座令。”二人相视一眼,恭声应下。   那人转过身来,空虚的双眼没有丝毫涟漪,脚下踏着的湖水也没有泛起波澜。那张脸,与南楼月像了五分。   作者有话要说:   唔……后面剧情会发展得比较快了 第23章 云虚境   上清天三十三重天,是云虚境的地盘。自三千年前,这里就成了仙的禁地一番,无君座召令,是进不去的。   云虚境的四周,流淌着几近成液体的灵气。青色的天空,乌蒙的空气,仙气缭绕。有为化形的仙鹤遨游于其中,声声斯鸣,撬开一条条小道。   涂抱酒和南楼月循着仙鹤开的路,到了云虚境的入口。   入口处,宿人灵言二人相携而立,似在等他们。见他们来了,宿人子笑着向前一步,道:“两位仙友,好久不见。在下宿人子,凡间之事多请见谅。”   语罢,抬起手肘撞了下面无表情的灵言子。   灵言子拧了下眉,拱手道:“太阴星主得罪了,在下灵言子。”   南楼月眉头挑了挑,淡声道:“一日之师亦为师,怎敢受礼,两位仙长严重了。”   这二位,正是在凡间充当南楼月与北晋丞师傅的灵言子,并涂抱酒见过的那位道长宿人子。   涂抱酒撇撇嘴,这二位还真是闲情意致得很啊。   进到内里,上清天其他地方与之一比倒是俗了。   只见七彩流光忽闪忽灭,一排排翠竹翡翠欲滴,其间白烟缠绕,宽广的湖面延伸至天际一般,湖边偶尔几只仙鹤戏水游玩。云朵压得极低,似缀在半空。小道边一簇簇花卉,皆不是凡品。道路尽头一座似凡间庙宇的大观,燃着几炷香,大殿里头一口不撞自响的钟磅礴大气,钟声响起时,只觉通身浮躁都不见了。   “这里是君座常与西方弥勒佛论法的地方。”见涂抱酒看向那殿,宿人子笑着解释道:“一般待客,皆在内殿,只是云虚境内不可架云,所以二位再随我们走一番。”   涂抱酒与南楼月相视一眼,点了点头,继续随着他走。   待脚步一停,入眼看去,一座浮在半空的小岛出现,与云彩齐高。只听灵言子吹了声短哨,四只一人高的仙鹤从浮岛上飞下,停在了他们面前。   “君座在浮岛上等二位,走吧。”   灵言子话毕,脚尖轻点,落在一只仙鹤背上,仙鹤鸣叫一声展翅飞仙浮岛。   “灵言子性情比较无趣,二位随我来。”宿人子笑了笑,道完,也骑一鹤而去。涂南二人仿之。   浮岛之上有了几丝人间味道,普通的大宅三进三出,大门的额扁上书天殿二字。穿过园子,入目处有一座短亭立在荷花池中央,一个黑发白衣人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那人似乎在喂着鱼。短亭里的石桌上,摆放着几枚灵果,煮着一壶茶,涂抱酒站在池边都能温到茶香。   “君座。”   宿人灵言引他们到此,便恭敬的朝亭中之人行一礼,然后就离开了。   涂抱酒二人面面相觑,往前一步,行了一礼,道:“释天君座。”   释天闻声回头,先是看了看南楼月,然后便把视线放在了涂抱酒身上,眼神颇有点复杂。   “来了。”   伴随着清淡无波的语气,一道桥从亭处直伸到他们二人脚小。南楼月抿了抿唇,不太喜欢他看小九的眼神,故抬手牵起涂抱酒,往短亭而去。   待他们二人走近,释天已经斟了三杯茶水,示意他们座。   涂抱酒看着释天与南楼月相似的脸有点恍惚,他想起九殿为了这个人以身为祭。不由得轻轻叹息,捏了捏南楼月的手心。南楼月靠着涂抱酒坐下,蹙着眉,自他见到释天起就忍不住想靠近。   “这茶水是本君从西方之巅采回来的雪水,茶叶亦是由西方弥勒佛所赠,二位尝尝。”释天说罢,自顾的啜了口茶水,又道:“你们觉得这云虚境如何?”   涂抱酒乖乖接过南楼月递过来试过温度的茶水喝了口,眯了眯眼,感叹这茶真是不错。南楼月拿起另一杯,道:“云虚境恍如存于三界之外,是个世外桃源的好地方。”   释天笑了笑,把视线从涂抱酒身上挪开,威压直直的看向南楼月。   南楼月手颤了颤,稳住手中的茶水不让其溢出,抬手,啜了一口。   “你们来,只想知道南溟和九殿么?”释天顿了顿,道:“难道不想问涂抱酒?”   “还请君座告知。”   既然你知道,还这么墨迹干嘛。感受到威压一触即分,南楼月嘴角微抽。   涂抱酒丝毫不知其中暗涌,听见他这样说,眼睛亮了亮。   “这得从三千年前说起了。”释天的眼神开始虚幻起来,古井无波的眼神也出现丝微的变化。   三千年前,父神秘境出现在凡间,消息泄露,各界皆有人去秘境,想得一番因原。然而此时,秘境又一次消失不见。释天前往探查,于昆仑山洞天福地聚了几界精英,其中最属妖界太子九殿及释天自己最为出色,二人相处时便认对方为知己。   一日,消息传来,秘境出现在人间极北之地。众人往之,却只得释天自己出来。   “当初,所有人进了去,只有本君一人出来。”   释天说到这,声音有点儿颤动,那是他三千年来都不曾放下的事。   “君座,”涂抱酒突然站起来,打断了他的话,道:“不若君座就说之后的事情吧。”   痛失所爱,如今要自己揭开伤口,多么残忍。   南楼月拉拉他的手,将人揽进自己怀中,蹙了蹙眉。   “无妨,”释天走至亭边,背对着他们,道:“原来是秘境中被封印的邪恶之神逃脱,众人不敌死得只剩本君与妖太子。”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妖太子为封印邪恶,以魂为祭,血肉为坛,灰飞烟灭。   本君欲救他,前往妖界闯圣山。但,结果也是无用。本君出山,妖界大祭祀死去,北漠黑妖一脉挑起战火,帝脉太子不在,难以抵御黑妖。本君答应妖帝,将帝脉一支和妖族二殿下以及圣山带走,妖帝妖后不想黑妖霍乱三界,将妖界给封了起来。”   “后来,本君封了自己的七情六欲于南溟琴中埋于昆仑山低,又集五百年之力,聚九殿一残魂投入转世轮回道,自此待在云虚境,守上清天安宁。”   语罢,他又转头看向二人,道:“谁知,南溟琴得七情六欲居然成就仙胎,而九殿残魂转世也不再是九殿。你们可知,这其中的意思?”   涂抱酒在他话落时就差点跳了起来,却被南楼月压着,只好怔愣的看着他。   南楼月眉蹙得更紧,随后又松开,笑道:“往事虽随烟散,君座,现在是现在。”   释天又看了看涂抱酒,突然笑了笑。   也许这就是天意吧,三千年前的人,如今早已经不是三千年前了。   却见他一个跨步,站在涂抱酒身前,道:“你可还记得,圣山之上你承诺我一事?”   南楼月淡漠的拦在涂抱酒身前,周身气息浮动。   想动手,打这个没有眼色的人……   涂抱酒拉了拉南楼月的衣袖,神色虽未完全平静,到还算好的,道:“记得。”   释天无视南楼月的存在,拉过涂抱酒的手,给了他一样黑印,道:“这是云虚境的天柱。云虚境看似与寻常其他几重天无二样,其实云虚境乃上清天命脉所在。本君这些年也活得够了,羽化之日就在这些天。往后,云虚境就靠你守着了。”   “你且放心,灵言子宿人子会帮你的。”   待涂抱酒反应过来,哪里还有释天的影子。涂抱酒只觉得眼眶一红,恍惚间他感受到了九殿内心的那股难过。   南楼月无奈,抱住自家兔子,叹了几口气。   这释天打的一手好算盘,知道自己羽化将近,需要人来坐阵云虚境。而与他有莫大联系的自己,是最好的选择。但是自己是不可能无缘无故自愿帮忙的,于是就从自家兔子身上下手。真是,想与他打过一场,居然把自家兔子惹得难过了。   “好了,小九,我们还得去一趟大庆殿,天帝有事寻我们。”南楼月吻了吻怀里人的额际的花,道。   涂抱酒吸吸鼻子,这情绪的波动又不是他的,只是那个九殿的而已。他才不承认,自己与九殿有关系呢。   上清天,大庆殿。   涂抱酒二人到的时候,就看见这样一幅画面。天帝,月老以及宇元星君脸色沉重的坐在一边,九渊吊儿郎当的斜靠在面无表情的太白身上。   见门口响动,众皆抬眼望去。红月一个激动,站起来就要跑去抱住涂抱酒。南楼月一脸冷漠的挡住他,还抬眼看了看天帝。   哼,管好你家的。   天帝嘴角抽了抽,拉了红月退回来。   宇元星君眼睛有点疼,特么的你们聚就好了,叫我一个单身狗来做什么,真是天大的委屈。   “小九小九,些许时日不见,怎的瘦了。”红月不耐烦的挣开天帝的手,狠狠的瞪了眼南楼月。心想,凭什么不让他和小九叙旧啊,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咳,也没有。你到是胖了不少。”涂抱酒愣愣的回道,他还在想刚刚释天的事情。   红月:……这还是朋友?是朋友?!   宇元星君嘴角弯了弯就要笑出来,结果收到了来自天帝的冷视线。顿时打了个寒颤,哈哈笑了几声,成功的接收到了对面来自鬼王和太白嘲讽和鄙夷的眼神,真是心塞万分。   天帝拍了拍红月的手以示安抚,沉声道:“文远将军收到来自曦和神魂传来的消息,此次妖界,除了离昧外,还有一个很厉害的东西,其气息有点像原始四神破坏力极强的诛天,你们进去之后谨慎行事。我们会想办法破开封印,派人协助。”   “诛天?!”   南楼月蹙眉,这样倒是麻烦了。不知道可不可以说服小九不去呢?   涂抱酒蹙眉的看看南楼月,道:“我自然是要去的。日后,你在哪,我就去哪。”   “好。”   南楼月展颜,捏捏他的手。   宇元星君看着对面试图贴上太白脸上的九渊,又看看已经坐在天帝身上的红月,再瞧瞧就要抱在一起的涂抱酒及南楼月,内心大吼,妈的,他要去仙味楼找陆原大饮三日以平心中之愤。   作者有话要说:   宇元星君:“作者你出来,为什么就我一个单身汪?”   玉屏山洛家五只单身汪…………   作者遁了…… 第24章 涅槃   玉屏山今日天气别样的好。封印处,聚了不少人。   “原来封印就在老树里啊。”   涂抱酒瞪着双眼看着封印显出来,不由咂舌。他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爬这棵树,因为看得远。   洛爹几人都有点紧张,看着九渊一手打着复杂的阵法。突然光芒愈盛,洛二哥抬手拉起涂抱酒的手一划,一道血红色凭空飞向阵中央,九渊也效仿。红光渐渐盖过白光,这时洛爹吼了声还愣着的涂抱酒。南楼月揽住涂抱酒的腰,把还在怔愣的人抱住,一个闪身就溺进了光芒里。   九渊脸色有点白,坐在地上喘着气,他抬首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太白,咧着嘴拉着他的手起身,整个人靠在他身上,下巴抵在他的肩上,咬着耳朵道:“太白,我们可以去履行赌约了。”   却说涂抱酒他们在碎空中前行了不久,一阵疾风就把他们卷入了一个简直可以称之为炼狱的地方。所见之处,破败,毫无生机,就像荒废了上千年。   “这,这,是妖界?”涂抱酒简直不能相信自己,莫名的就觉得眼眶有点酸。   南楼月捏捏他的脖子,安抚他的情绪,道:“我们先研究下在圣山得的那幅地图,看看此刻在哪个方位。”   涂抱酒点点头,自空间中取出图。却听一声惊呼,一团小小的紫团子掉落在地上,扑腾俩下又飞了起来,紫团子嚷嚷不休的道:“哎哟喂,吾都要闷死了。你这兔子,如何能把吾忘在空间里。”   在空间里的这些时日,没有吃的,没有喝的,简直就是兽生末日。   “洋葱!!”   正是在圣山签了契约的饕餮。涂抱酒这几日真是没想起来这回事。   “你怎么出来的?”他记得他被阮狂留在第七层了啊。   “哼,吾已与你契约,自然是和你一起出来了。”   其实不然,是大长老回过神来发现他还在,一手把他丢进了涂抱酒的空间里。呜呜,这么没有面子的事情,怎么能到处嚷,好歹他也是上古凶兽来着。   南楼月皱眉,直接把这聒噪的东西甩开,不让他贴着自家兔子这么近。   “啊!这是妖界!”洋葱不满那男人甩开自己的动作,奈何又只能忍着。只是突然嗅到空气中有点熟悉的味道,兴奋的大叫起来:“几千年过去了,妖界这可真是越来越不如往昔了。”   涂抱酒无语,又奇怪洋葱如何进来的。暗自想了一会儿,大概是因为契约的原因。   南楼月神识扫了扫四周,道:“这没有任何生命波动的气象,且空气中有一股力量在左右法则,使得我神识至多张开十米。”   涂抱酒讶异,只听他说道:“照地图上看,我们就在妖界昔日帝都旧址的外面。”   “呀,吾的嗅觉感受到了十里外的空气中有一股,唔,臭鸟的味道。”洋葱兴奋的唧唧几句,见二人看向他,顿了下,又道:“是应该是凤凰涅槃,没错了。”   “凤凰?!”   “青城有事?!”   南楼月镇定的扶着涂抱酒,道:“不一定是出事。按地图上来看,前方十里,就是妖族帝脉行加冠礼的祭坛。兴许,离昧就在那里,还有一个不知真假的诛天。我们要小心行事。”   涂抱酒点点头,他们进来之前江流还求他们照看他们魔君。   涂抱酒叹气,往旁边走了几步,突然踩到一个软软的小东西。两声嚎叫,在空中传荡。一声自然是涂抱酒的,另一个就是他踩着的东西了。   南楼月牵住涂抱酒的手,向着声音处看去。   只见一堆黑灰色的尘土抖了抖,一个黑不溜湫的东西动了动,一双红色的眼眸充满了亮晶晶的液体,长长的尾巴炸毛,本该有点可爱的场景,却因为他浑身黑色的而有点滑稽,洋葱更是好不吝啬的笑出了声。   黑溜湫的东西有点委屈,刚刚,这人居然踩了他的尾巴,噢,太痛了。   妖界,一如之前一般浑浊。   祭坛前,北晋丞和宥顾宫背对背一起绑在一个十字架上,铁链穿透二人的身体,下方是一个池皿类的盛器,装着他们俩的血。   北晋丞苍白着一双唇,半眯着双眼,被铁链穿透的手无意识的转着,试图去勾宥顾宫的手。离昧阴冷的盯着他们一会儿,突然腰间一块玉碟传出声音,离昧贴耳细听。眉头皱了皱,抬手收拾出一架软塌,恭敬的站在一旁。   却见黑风骤起,袭卷上软塌,待迷雾散去。一个全身被黑色所笼罩看不清面目的人倚在软塌上,没有脸的黑雾中传出一道阴狠冰冷的视线,先是瞧了眼离昧,后转头盯着盛器中的血,冥冥中听见一声舔舐,离昧快步上前,装了一杯血递给他。   风更盛了,北晋丞闭了闭眼,感受着身后之人弱得就要感受不到的气息,无以言说的难过心疼。   “这几日如何?”黑袍人轻轻品尝着杯中的血,似在享受什么美味,黑雾中随着他咽下去出现两个血红色的灯笼眼睛。   “封印有要松动的迹象,算算日子,那人也该来了。”离昧低头,回道。   “大阵要去看看了。”黑袍人一口喝干手中之物,似不够的舔舔嘴,道:“这局,可不能坏了。”   “是。”离昧道。   “桀桀,这两人的血倒是异常好喝,不亏是本神选中的祭品。”黑袍踱步经过离昧,直接停在宥顾宫身边嗅了嗅,一双尖锐的獠牙出现,只见他一低头,直接咬在了宥顾宫脆弱的脖子上。   宥顾宫传出一声低吼,手不住的颤动,似在承受什么痛苦。铁链牵动,北晋丞嘴唇白得透明,背对着另外几人的双眼猛的睁开,红红的焰火从双眼开始燃烧,直冲天际。   黑袍一感受到灼热就直接后退,一手拎着离昧的后劲,退之三里。狂风乍起,黑袍冽冽作响,离昧被这股气直冲得倒退,吐了几口血。只听到黑袍人咆哮的声音:“不自量力,居然燃了自己的生命。”   离昧阖下眼皮,胸腔还在起伏,眼角露出狂妄的笑。   火中,越是靠近北晋丞的地方温度越高。   铁链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燃成了灰烬,四周的东西通通都不在了。唯有宥顾宫被一层橙红色的火焰包住,全身上下都好好的,甚至连之前的伤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半睁开的双眼湿润的望着那个抱着他,全身都在焚烧的人,嘴唇开开合合,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   北晋丞伸手理了理他的头发,笑着道:“什么尘缘事尘缘了,阿七,我想我是做不到的。你放心,这不过是涅槃,再过千年我会回来找你的。阿七,阿七……”   喃喃声中,北晋丞低头吻上了那人的双唇。灼热的温度在唇齿间传递,一滴一滴的泪混了进去,涩味传递宥顾宫的全身。 第25章 黑狐狸   洋葱嫌弃的绕着那黑漆漆的狐狸飞了一圈,又挂上了涂抱酒的肩膀,南楼月伸手把他赶下去,他只能委屈的在涂抱酒眼前恍了恍。   “你真的让这只怪狐狸跟着?”   洋葱话落,涂抱酒转头看了看。   黑色的狐狸皮红色的眼珠子他也是头回见,是有点怪。   据黑狐狸自己说,他自睁开眼睛就见到妖界这个样子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也不记得自己睁开眼之前发生的事,整个妖界,他没见过任何一个妖。涂抱酒一行,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遇见的妖。   “黑狐狸,你真没见过一个穿红衣服的人?”   涂抱酒想从黑狐狸嘴里问问魔君的消息,只是这黑狐狸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黑狐狸黑狐狸的,我自个取了名字,请叫我湖礼。”黑狐狸湖礼一个跳跃转到了他们身前,尾巴扬了扬,傲声道:“就算你们说的那什么红衣服的人来了,我也不定就能遇上啊,这妖界这么大,我还不得四处奔波找吃的么。”   湖礼?!涂抱酒翻翻白眼,绕开他继续往前走。   南楼月斜睨了湖礼几眼,也跟了上去。洋葱更是早早的飞走了。   湖礼见没人理他,只好快步的跟上,好歹碰着妖了,跟着他们兴许能出去也说不定。这个地方,他就没吃好过。   “哎,我和你们讲,虽然我没见过那个红衣服的,但是就在我睁开眼睛之后的一百年后,我见到了一个和我一样全身黑乎乎的看不清脸的人。那人身上气息可恐怖了,像是要连空气都给腐蚀了。哎,你说这什么人啊,怎的这样呢?”湖礼摇着尾巴,跟在他们身后嚷嚷。谁知他突然就撞上一根肉柱子,不由得退了一步。抬起狐狸脑袋一看,只见前面三双六只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红色的狐狸眼一缩,赶紧又后退了两步道:“你你你们,做什么?”   “你刚刚说什么,再重复一遍。”南楼月边说,遍提溜起湖礼,让他能够与他平视。   “啊?”湖礼怔愣,见脖子上的手力道又重了点,才嚷嚷着道:“我说的是,我遇见了个黑袍人,全身都透着恐怖的气息。”   南楼月松开手,湖礼哎哟一声掉在地上滚了两圈,抖了抖狐狸毛,尾巴炸起来,凶凶的看了眼南楼月。南楼月直接无视,柔和的双眼看向涂抱酒,透着点严肃,道:“古籍上说,诛天出而一身裹满黑色的气,气可腐万物,无人知道其本体是何种东西。之前曦和传过消息来,怕是,就是他了。”   涂抱酒笑着拿下揉着他头的手,拍了拍,没有说话。   诛天可是与父神妖祖都能比肩的邪神,当初父神也只能是封印邪恶。而邪恶挣脱封印时,是因为九殿以身为祭,才能再次封印。他自然知道南楼月在担心怕若不能对付诛天,他可能保护不了自己,但是,就算……他也不会让他有点事的。   洋葱停在涂抱酒的头顶缩了缩,又沉着声音道:“诛天的话倒是有些麻烦,当年我们十个凶弟曾不服他与邪恶凶名压在我们身上,曾与之一战,哎……”   那一战自然是他们输了,从此就开始了隐世,十人也自此四散开来。而他与睚眦受妖界大长老赠药疗伤,遂答应入圣山守山千年。后来,发现待着也挺舒服,就一直没从圣山出来。   “诛……天……”湖礼摇摇头,只觉得这名字有点熟悉,就像以前自己听过一般。   。   “前面红鸟的气息越来越浓了。”   与祭坛越是靠近,温度也越来越灼热。眼见着前方就是了,洋葱见着那大火狠狠倒吸一口气。   “这,这是,那凤凰鸟自燃了啊。”   涂抱酒一惊,尚未反应就被南楼月带着到了火跟前,不由得眼睛有点红。   火似乎很排外,南楼月稍微试探的接触,就被灼热的气浪冲得有点疼。不由得有点头疼,这里面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南楼月还在试图让火接受他们,突然被涂抱酒扯了下衣袖。   只见不远处,一个黑袍人正面亮着双灯笼似的火焰眼睛,他的身后一步左右立着的赫然是离昧。   “哈哈哈哈,原来你们来得如此早,我还没有来得及准备好迎你们呢。”只听那黑袍里传来一个像是喉咙被割破了一样,沙哑又难听的声音。   南楼月蹙眉,见那视线直直的落在自家兔子身上,将他揽到自己身后,不待他说什么,识海里突然传来一阵洋葱的声音。   “这个诛天,似乎与吾之前遇过的那位不太一样。诛天虽为邪神,但他与邪恶不同,一惯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这个诛天似乎有点邪恶的影子了。”   南楼月眉拧得更紧,心下已经准备好一战了,冷冷的道:“不劳费心。”   黑袍,也就是诛天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黑压压的雾气就要逼近他们。却在此时,身后的大火猛的更加浓烈了,火势直接扩大,把涂抱酒一行直接吞了进去。黑气遇见火势退了退,在四周徘徊。   诛天狠狠的哼了几声,挥散了黑气,阴森道:“这火也就这两天了,就让你们好好享受最后的时光吧。”   却说涂抱酒一行被火所吞,却半点不觉得灼热,甚至大火中的空气还比外面好一些。看了看南楼月,两人携手往前走。   “兔子兔子,前面有人,是不是你们在找的?”   听见前面传来洋葱的声音,涂抱酒二人加快脚步,湖礼摇了摇尾巴,跟了上去。   “你们都来了啊。”   只见空无一物的地上,宥顾宫愣愣的坐在那,在他的怀中有一颗布满五颜六色花纹的蛋。而宥顾宫脸贴着那颗蛋,神情怔愣悲怆。   “你……”涂抱酒僵硬的止住脚步,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   南楼月抿着唇,看了看那颗蛋,道:“发生了何事?”   “啧啧啧,那大鸟怕是涅槃了,变成了这蛋吧。纹路这么杂,以后不是只好鸟啊。”   洋葱咂吧着嘴,绕了几圈,正想靠近,被一只手抓住按在了黑狐狸身上,造道了黑狐狸一道嫌弃的白眼。   涂抱酒收回手,叹息了几声。   宥顾宫回了回神,只是眼孔里还是有点呆滞。他抬头看了看他们,轻柔的拍了拍怀里的蛋,道:“这是阿丞。”   在宥顾宫低声的叙述中,事情的原尾也慢慢道了出来。自他被抓来,被诛天强行破除了凡躯对神魂的封印,他便越来越虚弱。那日趁着诛天出去,他传了消息回上清天,可待诛天回来,北晋丞居然也被带了过来。   “后来,他啊,不忍心我受伤,为了救我就施展了涅槃的禁忌之术。凤凰一族的涅槃之术之所以为禁忌,是因为涅槃的凤凰只有一成的机会成功,幸好,幸好他成功了。”   就算他以后什么都有可能不记得,但幸好他还在。   宥顾宫闭了闭眼,挡住就要喷涌而出的泪水。   南楼月微微拧眉,心里想的却是,自北晋丞涅槃到现在,估计就这两天就要结束了,外面,诛天和离昧肯定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走他们的。   “我知道怎么避开外面那人。”   自进来就有点沉默的湖礼突然开口了,声音有点沉:“我之前说过,当初我遇上过那人,但是那人却没有发现我,自然是有原因的。若是你们信我,我就带你们先离开这处。”   作者有话要说:   考试了……心累 第26章 湖礼的记忆   一座残破的旧山洞里,四周都挂着丝,就要腐朽的床上正躺着宥顾宫。   “恢复了点,但是神魂受损严重,短时间是不可能好了。”   洋葱飞离宥顾宫的额头,落在了旁边那颗五彩斑斓的蛋上,开口道。   这个山洞可能是以前哪个妖的洞府,湖礼带着涂抱酒他们就到了这,期间宥顾宫终于承受不住晕了过去。这个山洞大概离祭坛有三十里,又有湖礼的奇怪的阵法加持,暂时算是安全的。   南楼月把手上的吃食喂给涂抱酒,又丢给洋葱和湖礼一块干肉,顺带还喂了口水给涂抱酒。   涂抱酒鼓着嘴巴咬着嘴里的东西,拿出另外一个水壶递给洋葱示意他喂水给宥顾宫。洋葱撇撇嘴,水一脑儿的倒在宥顾宫的嘴巴缝。   “我们之后是要如何?出去肯定避不开诛天。”涂抱酒又喝了口水,道:“妖界里的封印我们暂时也找不到。”   “我记得之前地图上显示的是,封印在妖界的北漠之地。”南楼月道:“北漠之地,乃黑妖之地,其尊诛天为主。因此,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对上他,不如想想如何对付诛天。”   “对付诛天?!”洋葱呛了一口,边咳边道:“你们两个虽然修为已经很不错了,可是你们能自信到压制我家十个兄弟的合力?”   不是他看不起他们那点儿修为,真的是因为不够看啊。   “我可能有办法。”   湖礼顶着六只眼睛的注视,哆哆嗦嗦的解释道:“我想起我当初醒来的地方就是在北漠黑妖的祭坛边,而我醒来的原因就是因为你们口中的诛天。奇怪的是,我自之前见过了诛天之后,我脑海里倒是多了些东西,似乎与这个诛天有关。”   原来,湖礼看见诛天的时候,识海中封存的记忆有了松动。隐约见,他看见在北漠黑妖的祭坛地下,有一座阴森的牢笼。一个和诛天一模一样的黑袍人被冰封在一个石柱上,耳中幽幽传来了咒语声,黑红色的符文缠绕上诛天,而诛天身上的黑气就要变得淡薄些。只是——   “那咒语我听得不太真切,若你们要,我可以想想。”湖礼红色的眼珠子转了转,道:“不过,你们要答应之后带我出去。”   “好。”南楼月应声道:“你要带我们去北漠。”   这种买卖,明显是赚。   “那,我们怎么引诛天去呢?”涂抱酒疑惑,手上还挠了挠洋葱,惹得洋葱一阵白眼。   “我和涂抱酒,可以引他去。”   听见声响,涂抱酒他们都转头看了过去。原来是宥顾宫醒了,此刻正抱着那颗蛋看向他们,只听他到:“之前我听离昧和诛天谈过话,他们似乎是要做一场祭祀,而他们选中的祭品就是我与涂抱酒。我身上负有薄弱的金乌血脉,乃至阳之力,又是太阳的执掌者,他们选我不足为奇。”   “我不同意。”南楼月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个提议,他自然知道他们为什么会选涂抱酒,因为他可是拥有九殿的残魂,身含妖族帝脉的力量。   “咳,没关系,他的意见大家就忽略吧。”涂抱酒捂着他的嘴巴,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迎着众人诡异的视线,打着哈哈道。   宥顾宫看着他们,又轻轻的拍了拍自家蛋,眼神有点缥缈。   而洋葱和湖礼,简直想自戳双眼。   这个山洞其实还挺宽的,除了之前他们待过的那间室是大间以外,左右还有两间小室。他们决定先休息一晚,主要是宥顾宫的伤势不太利于久行。   此刻,一间小室内,被收拾的还算干净。   南楼月闷声靠在床上,拿着地图在那看。涂抱酒做在唯一的石椅子上,一口一口喝着竹筒子里的水,时不时看一眼南楼月。   “水这么好喝?”南楼月放下手中的东西,无奈的转头看向那个一直瞄着自己的兔子。他知道他不该生气的,只是让他去当诱饵,叫他如何放心得下,何况还是他自己应下的,他如何不生气。   “没,没有,味道很,很一般。”   涂抱酒讪讪的放下竹筒子,见南楼月拍了拍他旁边的床位,慢腾腾的挪过去坐下。不待他坐稳,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中,不由得有点怔愣。感受着他抱着自己的手缩紧,叹了口气,抬手环住了他的腰,浅声道:“我不会有事的,我还有你等着我呢。”   南楼只觉得心里边有些慌乱,不住的收紧自己手上的力道,只想把这个人揉进骨血里融在一起才安心。听着他温声的安抚,南楼月将他稍稍推离自己,手抚上他的脸,低头吻住他的唇,温柔的啃咬他的唇瓣,细细品尝那片温润的味道,反复撕咬间喃喃出声道:“我等着你。”   你不许不回来见我,因为我等着呢。   涂抱酒一愣,却也很自然的接受了他突然的亲昵,他自己其实也怕,他怕自己没有机会再见南楼月了。双手从他腰往上环住他的脖子,头微微上仰,嘴巴微张让他的舌头伸进来。舌尖感受到他的不安,涂抱酒试探的回应,用自己的舌去勾他的舌,却在一瞬间被辗转,整个嘴里都充满了他的味道,两条温热的舌在涂抱酒的口腔中来回嬉闹,引得涂抱酒低低的喘息,唇齿间传出湿润的啧啧声,引人遐想。   这个吻带着猛烈的攻击,抚慰着南楼月的不安,也带着抚平了涂抱酒的担心。   另一间小室里,洋葱早躺着呼呼大睡了。狐狸窝在洋葱给他的一个枕头上,还没有睡着。   红色的眸子转了转,狐狸的嘴巴里传来声小小的叹息。他其实还有事情没有说完,他的识海里出现了很多很多的记忆,有时候他都分不清楚到底是谁的记忆。   他看见一个眉心长着朱砂痣的男人,脸上的五官是那么完美,一身墨绿色长袍。他站在风沙里,朝着他这个方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唤着:“小天,哥哥来看你了。”   一会儿他又看见那个男人坐在一盘棋旁,手执白子皱着眉,他的身后站着一个白衣服冷着脸的的人,只见他转头,笑着问那白衣人,道:“小铎,你说小天这局该下哪一步好。”   一会儿他又看见,混沌之见,一团能量包裹着两只一黑一白的狐狸。   一会儿又看见那个眉心有点朱砂的男人闭着双眼,慢慢被风吹散,令他感到一阵心疼。   一会儿他又看见,那个被冰封着的诛天拧着眉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却瞪着双灯笼似的双眼狠狠的朝他说道:“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证明我的不存在了么?哈哈哈哈,我不就是你制造出来的么!”   ……   混乱的记忆让湖礼有点头疼不已。   狐狸抬起抓着挠挠头,又用空着的另一只爪捂住胸口的位置,莫名又想起记忆中那个男人,心里有股怪怪的不适感。 第27章 请假   学生党在这个时候就在准备考试了,嗯(⊙_⊙)由于明天要写论文,今晚要准备很多资料,估计腾不出时间写文码字了,学生党伤不起……   最后呢,我来聊聊这个剧情,其实吧剧情与我最开始想的已经出现了差别,所以最近有点瓶颈了,细纲也没有写,因此这个文写得我心塞塞……   在看文的小可爱*^o^*真真真的非常喜欢你们,因为你们让我坚持住了,说实话第一次写文真的没有想象的简单呢……   好了Y(^o^)Y最后祝看到这个请假章的小可爱越来越可爱*^o^*我要去看资料了……   请假一天……   耐心等待后续……   作者有话要说:   涂抱酒:作者呢?今天我怎么没粗来(⊙_⊙?)   南楼月:小九,我们去……船……上休息   作者抱着资料咬着笔熬着通宵,只求不挂科…… 第28章 不入虎穴   妖界,祭坛——   祭坛已经看不到样子了,涅槃之火烧了七天连灰都烧得干干净净。   离昧被一阵黑气击得跌落在地上,一口腥红的血洒在他眼下的地上。他的双眼有点红,目眦愈裂的模样在他低头的时候暴露出来。只一瞬间,一个黑袍人停在他面前,所过之处形成阵阵残影。   “所以,你告诉我你居然在妖界失去了几个人的踪迹?”诛天一抬脚,狠狠的将离昧又踹飞几米。   “一天,你只有一天的时间。”   话落,人也消失不见。   离昧咬着唇忍着痛,喘着气缓缓的站起来,吐出口血来,抬手擦了擦嘴角,眼神阴霾的看了眼人离开的方向。   哼,待事情完了……   离昧坐在一座洞府调息自己有点□□的气息,一睁开眼睛就看到涂抱酒一行颇严肃的站在他面前。离昧邪邪的轻笑出声,似嘲讽似讥笑的道:“你们这是送上门?”   “离昧,”涂抱酒看着他有点乌青的面庞,叹息一声,道:“我们是来找你合作的。”   “呵,你们凭什么认为我就要合作,未免太狂妄了些。”离昧冷笑,道:“你们可别忘了,我们有旧仇在先。”   涂抱酒看着还在咄咄逼人的离昧,停顿了几下,拿出一个留声的玉简递向他:“这个是洛爹临来时给我的,虽然你之前做的事情都事出有因,我们也确实怪罪你。但既然是一条道上挣扎的人,你有理由和我们合作。”   离昧熄了声音,沉默的拿过那块玉简,终是阴冷的道了声好。   玉简里的东西,是洛爹偷偷塞给他的,说是若局势不利于自己的时候拿出来当锦囊妙计使用,他一直以为会是什么阵法封印之术。昨日与南楼月一番胡闹,玉简掉落才想起这回事,谁知听到的是这样一个消息。   洛爹不会无缘无故收留没有爹妈的孩子,从涂抱酒是前妖界太子九殿残魂转世就可以看出来。离昧,是当初妖界大祭祀一脉唯一的独苗苗,他自化形那刻得到传承时候就知道了。妖界大祭祀一脉,一切皆以妖界为己任。妖界被北漠一脉搞得就要毁于一旦,而洛爹他们却没有丝毫要挽回妖界的意思,离昧思想偏激,故自己想办法想了几百年,终于与诛天牵上的线。暗说离昧就算是大祭祀一脉,也不该如此的。但,他乃是大祭祀的亲血脉。   当初妖界出事,大祭祀为了妖界牺牲了自己。而在妖界被封之前,把自己亲生的小狐狸封了起来扔了出去。这一封印,就足足封印了上千年。所以离昧才会只和涂抱酒一样大。离昧如此愤恨诛天及北漠一脉,乃为杀父之仇。   “如此,你与宥顾宫就随我来吧,不过,我可不管你们的生死。”离昧有点暧昧的靠近涂抱酒的耳侧,轻声道:“至于其他人,别跟着碍事。”   南楼月眉头紧紧拧着,将涂抱酒护在身后,道:“我与其他人自然有地方去,你彼时只要引诛天来北漠黑妖祭坛,其他想法就掐灭了吧。”   啧,离昧看着被护过去的人,眼睛跳了跳,看了涂抱酒一眼,边往外走边道:“那就走吧。”   离昧牵着被寒铁锁链绑着的涂抱酒宥顾宫二人,进了一座妖界帝都唯一完好宫殿,一路上都弥漫着黑雾。还不待他们走至大殿,一声可怖的笑声传出来,随着笑声的还有一句:“好好好啊,果然是本神的得力助手。”   离昧垂了垂眼帘,遮住自己的情绪,拱手行礼道:“大人,如今祭品到手,可是祭坛却是来不及建了,属下记得北漠有一处祭坛,也是可以凑合着用的。”   离昧话落就被一双鹰爪似的手钳住喉咙,被迫抬起头来看像诛天,离昧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但他却不容退却,眼神坦荡的看向他。   “你倒是好胆,”诛天一把甩开掉就要没了呼吸般的离昧,阴冷着声音道:“建议不错,既这样,那就去吧。”   刚刚确实是他太激动了,毕竟那地方……   涂抱酒看见一旁的离昧难受得咳嗽,不由眼神黯了黯,看了眼诛天一闪而过,又与身旁的宥顾宫对视了一眼。   只要去了北漠,不怕他跑了。   自此妖界,又会恢复清明。   “北漠祭坛……”诛天头抬了抬,似乎在看什么,黑雾笼罩的脸上,又显露出那双似燃烧的灯笼的眼睛,火烧的愈发大。   玉屏山——   洛爹正躺着晒太阳,看着不远处吵闹的几个儿子,以及神识环视着玉屏山生气勃勃的场面,眼睛眯了眯。   “玉娘,你说我们这样守着玉屏山是错了么?”不然为什么好好的离昧,这孩子如何就成这样了。   洛阿娘摸了摸枕在自己腿上的洛爹的头,笑着道:“瞎想什么,玉屏山上的妖就是你的责任。玉屏山在,妖界就在。几个孩子有自己的造化,你又如何能顾得了。”   小九是,离昧也是,他们都是妖族的好孩子。自家几个,都不省心。   但愿,他们此行能够平安顺遂。   洛爹闭着眼睛没有说话。远处传来洛五跳脚的声音,似乎是老三和老四又惹了他什么事。各自造化,玉屏山应该就是造化的产物吧,妖界被封是因,玉屏山出现是为果。   哎呀,他自己怎么也学起西方那会子秃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应该会比预计的提前结尾,离昧你不能说他是个完全的坏人,涂抱酒也不是个全能的主角,南楼月也不是全能的,他们都只是因为一些因果才有现在的结果。剧透下面的内容,就是北漠一战,然后出妖界了……拉拉队差不多可以撒花了,因为到这剧情差不多了T^T 第29章 真假诛天   几日后,北漠祭坛——   北漠虽也在妖界,但很早以前就各自为政。如今的妖界昏天黑地,残破不堪,北漠却依旧保持着原有的风貌。妖界是有一年四季的,除了北漠。北漠从来只有冬天,大雪纷纷攘攘,一眼望去,连城楼都似白色的。   涂抱酒这时候还很慨叹,这个北漠倒是与凌老仙翁的东岛一样啊。   离昧黑衣红发站在祭坛中间按着诛天指示布置着,在漫天白茫茫显眼的很。涂抱酒与宥顾宫被一个结界困在祭坛的一边,他瞅了瞅诛天立在祭坛的主位上,正看着离昧的行动,没有太注意他们这边。他悄悄的用手肘顶了顶宥顾宫的背,自己神识受困,只小声道:“南楼月传消息给我说他们就在祭坛下面,需要我们配合,祭坛的阵法&#……”   宥顾宫一边听一边点头,表示明白。   “只是,怎么告诉离昧?”涂抱酒话落,有点颓丧,毕竟诛天这尊魔还立在那呢。   “我自有办法。我本神魂受损严重,待会儿就装一下出事。诛天自视甚高,必不会自己来查看。”宥顾宫道。   两人一合计,演了一出。   果然,诛天只是不耐的让离昧过去瞧情况,涂抱酒趁机与他耳语,告知他阵法要动的手脚。   祭坛下面——   洋葱围着黑狐狸绕着圈,黑狐狸自进了这里,身上就有些古怪,洋葱嗅了嗅,总觉得这货身上的气味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见过来着。他想不通,也就没再想,转身又飞到了南楼月身边。   湖礼闭着的眼睛蓦的睁开,眼里多了许许多多洋葱看不懂的情绪。只见湖礼小小一只狐狸身体溢出一股股黑气,将南楼月笼罩,道:“一切就绪了,我自把咒术告诉你。”   南楼月眼睛睁开,又闭上,那瞬间一闪而过一道锋芒。   祭坛上——   涂抱酒双眼微颤,脸色白得很,温润的唇也不见往日的色彩,心口被剜了一道口子,横放在一个石台上,血顺着石台上的一道细渠往下而去。石台的旁边是一个十字架,宥顾宫被铁链穿过胸口,眉头拧着,脸色不比涂抱酒好。   石台的下方,是一个奇怪的阵法,眼见着涂抱酒的血就要填满。一阵浓烈的黑雾从祭坛底下冲出,随着出来的,赫然是南楼月与洋葱,以及一个黑衣红眸,眉间有一点黑砂,长得很冰冷阴鹜的男人。   “没想到本座不过沉睡多年,你便假冒了本座的名字,行如此伤天害理之事。”只见那不认识的男人,阴沉着眸子,锋利的眼神直直看向对面的诛天。   诛天被看得一怔,退了两步,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脸上的迷雾散尽,那张脸竟然与那男人一模一样,只是更显邪气些。只听他阴狠笑道:“我这不是为了完成我们共同的愿望么?妖祖哥哥不再了以后,你不是想要代替他掌控整个妖界么?诛天,你看你想要的,我都帮你做到了。”   男人眉皱起来,眼神有瞬间的呆滞,冷冷道:“既行其恶,就没有必要留着你。不过一个心魔出来的东西而已,也配顶着本座的脸唤妖祖哥哥的名诲。”   南楼月一出现根本没有去管其他,他满心只有躺在那生死不明的涂抱酒。   只有离昧,听到这双眼有些无神。   洋葱叹息一声,变为了本体与男人一起对峙着诛天。   说来,这也不知道叫什么事。原来,湖礼才是真的诛天。诛天乃混沌时,与妖祖同胎双生,妖祖为九尾雪狐,诛天却异变黑色狐狸红色的眸子,被天命认为不祥,故自己常在北漠不出。妖祖心疼弟弟,干脆把北漠一片都划给诛天,让他在北漠称王。诛天自由嗜血,但却不会无故杀人,然而骨子里的邪力随着修为越发控制不住。终于,在妖祖去世那日,那邪力与诛天一分为二,成为第二个诛天。第二个诛天乃继承了所有诛天的邪念,他与诛天斗了上千年,最后趁着诛天修为进境时动手将其封印了起来。其后,用邪力改造了北漠黑妖,将妖界搅了个天翻地覆。   湖礼——也就是真的诛天,瞬间化为本体,九条黑色的尾巴绕着浓浓的黑雾,对面的假诛天见势也,九条用黑雾化成的尾巴也出现在身后,他与诛天唯一的区别,就是他没有本体,因为他本身就是个复制品。   洋葱化的本体饕餮凶兽紧随其后,湖礼刚刚恢复诛天的力量与记忆,尚有些混乱,力量还控制不好,怕是不是假诛天的对手,他得去帮个忙。   只是没想到,湖礼,居然是诛天。   南楼月笨拙的用手捂着兔子心口上还在留血的伤,颤声道:“小九,小九。”   “没,没,关系,就是,就是流点血,而已。”涂抱酒扯了扯嘴角,喘着气,眉头皱着,他只是觉得有点疼,眼睛有点花,他想抬手安抚的摸摸他的脸颊让他别担心,可是,他好像睡觉啊。   “小九,你别睡。”   “小九……”   南楼月颤着声,有点哽咽,他贴着他有点冷的耳朵亲了亲,一直哀求着。   就在这时,南楼月的识海里传来一个声音:“年轻人,别着急。将他放平,用你的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你的识海同意我的侵入,我把能力通过你传给他,替他先吊住性命。”   南楼月根本没有多想就照做了,这个声音他认识,是圣山那位大长老的声音。   而另一边的宥顾宫,却自他胸口处一阵奇异的红光开始慢慢扩散,没人看见的地方,他的器空间里那颗五彩斑斓的凤凰蛋和他身上散发着一样的光。   两个诛天一只饕餮斗得狂风大作,祭祀早就停了下来,离昧仍旧还怔愣的在一旁。没有人发现,在妖界封印处,一个光点正极速的向着这个方向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不小心提前更了……明天就不更了(?_?) 第30章 解决   真的诛天根本没有恢复过来,只见‘诛天‘黑气所化的尾巴用了两个暂时困住了洋.饕餮.葱,其余的通通都击向了诛天。化成原型的诛天受不住,从半空跌落化成了人性,捂着胸口,和一直在吐血。   “我替你完成你想做的事,你为什么要反抗我。” ‘诛天‘阴冷的瞪着双眼,死死的看向诛天。   “咳咳咳,”诛天受了伤,只能勉强的抬头看向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却扭曲了的脸,哼笑着道:“不过一点恶念,妄图揣测我的意图,谁给你的自信?”   ‘诛天‘似乎被他惹怒了,道:“既然如此,你我就只能二存一了。”   诛天闭上的双眼,就要做出最后的反击,却听见一声痛苦的兽吼声,猛的睁开眼睛。   正是洋葱。   只见这货化成的本体饕餮那双眼睛里布满了猩红,而他的肚子却似之前大了些,听他道:“艹,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太难受了。”   诛天一脸黑线,也不管他如何撒泼,踉跄的走向了涂抱酒他们。   不待他说话,却听远远传来一阵叹息,一个人影慢慢现了出来。   “小铎……”   诛天讶异的朝着来人走了两步,有点讶异,有点复杂的看着他。   来人赫然是圣山大长老。   大长老本名闻铎,乃是妖祖闻千峯昔日第一脉出来的妖。与妖祖一同长大,诛天自然认得。诛天虽为原始四神之中为恶的一方,却是和妖祖同胎而生,自然也是自小一起大的。   “小铎,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诛天很想问,他有好多问题都想问。   大长老……应该说闻铎,平静的看了眼诛天,没有说话,之后才看向南楼月,准确的说是南楼月怀中的人:“之前圣山的药他拿来救了你,这一次他受剜心之刑,本就是残破的魂更加破败,怕是有消散之象。”   南楼月通红着双眼,看着闻铎,眼里全是祈求。   闻铎叹息,道:“待事了,你带他去释天那,当初这残魂他有办法找回来,这一次想必也是有法子的。”   说完,也不再去管他,诧异的眼神有片刻划过宥顾宫,又被平静所覆盖,他转头看向了离昧,眼中有了丝   歉意。   终归,是他没有出手,才造成妖界当年的事。   “诛天,自此以后你就去圣山九层吧,他,”说到这,闻铎顿了顿:“他留了东西给你。”   闻铎靠近了洋葱,谢了他的帮忙,一手把他肚子里的‘诛天‘抓了出来,沉声道:“小玩意也要翻天玩,不识好歹。”   “桀桀,你以为几千年过去了,你还能呐我如何?”在他手上的根本就是一团黑气,依旧嚣张的声音从中传来,话到一半,突然怪笑着起来道:“你难不成想要……不,你不能这么做。”   声音开始慌张,闻铎却不管他,金色的光越来越盛,直直的笼罩着他与他手上的黑气,黑气里还在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   “小铎……”诛天有点着急的想往前凑,但被金色的光挡住了,只听到耳边传来他的声音。   “诛天,替我立个衣冠冢在他旁边吧,我早就该与他一起去的,白白苟活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想到过我呀。”   后面的一句很轻很轻,就像羽毛一样只瞬间划过他耳边。   涂抱酒只记得自己心被剜走了,他怕,怕自己没了心就不会记得南楼月了。他很着急,他特别想睁开眼睛看看他,亲他,告诉他,他不想没有他。涂抱酒自喜欢南楼月后,觉得自己愈发矫情,可,他是因为喜欢呀。   他觉得胸口很疼很疼,一会儿又觉得额头处贴着个什么东西让他疼得没那么厉害了,一会儿又觉得耳边吵吵嚷嚷的让他胸口更疼了。但他每天听得最清楚的,就是南楼月的声音。   “小九,你醒来好不好?”   “小九,你醒来了我带你去凡间玩好不好?”   …………   涂抱酒很想醒来,可他每当要睁开眼睛时,就觉得眼皮上压着一整个天似的重,使得他无力去睁开。慢慢的,他不知道试了多少次,他觉得胸口慢慢不疼了,心跳也慢慢有了,只是他还是没有能够醒来。   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九殿身上,重复了九殿的一生。他察觉到九殿对释天的真心,他看见九殿献祭时嘴唇蠕动想说的那几个释天没来得及看见的字。他看见释天一个人上天梯,一身伤痕累累上了九层却求不到要时的沮丧,看着他自毁千年修为算了一卦,为涂抱酒铺了路。看着释天天上地下的收集着九殿的气息,好不容易凑成的残魂明知可能转生也无法换回九殿,依旧送去了投生。看着他斩断自己的七情六欲封与南溟琴中,与九殿那管笛一同埋在了昆仑山。他看见,他关上了云虚境的门再不曾出来……   他看见自己醒了,被洛爹拉去守了妖界,说是他身为九殿转世的责任。   他看见释天对自己苛责,为什么他转世之后就不要他。   他看见南楼月冷漠的将他一个人丢在云虚境……   最后的最后,涂抱酒看见九殿望着他,笑着对他说:“我们本就不是同一个人,你不必因为我的缘故承受那些,九殿不是涂抱酒。”   是了,他不是九殿,九殿也不是他。就像,南楼月不是释天,释天也不是南楼月一样。   涂抱酒感觉手脚和五官恢复了感觉,他感受到有人抱着他睡觉,亲他是嘴角,替他揉着手脚,那气息是南楼月。涂抱酒着急的想睁开眼睛,他感受到了光亮,终于他模模糊糊的看见了他旁边的南楼月,不过一会儿,他又失去了知觉。   上清天,云虚境——   主院的一间房间里,南楼正在替躺着的涂抱酒梳理头发,他的眉头蹙得紧紧的,脸色也有点苍白。他似乎感受到涂抱酒轻微的动静,正在动的手怔了怔,捏碎了释天给他的符。不过一会儿,释天就出现在房间。   释天坐在椅子上,看着南楼月紧张的神情,沉默了片刻:“本君说过,最迟三日后他自会醒来。”   南楼月抿了抿唇,在床边坐下,看向了释天,有些复杂的道:“你还有几日?”   “不多,但也够躺着的小子送我一程了。”释天淡漠的道,似乎活不久的人不是他一般。   “你比我好,你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释天有些感叹,如果自己把他看得比众生重些,是不是也许就不同了。只是,这些年他也问过天命,命里他和九殿本是没有交集的。因为秘境的事,硬生生产生了因,而果结在了南楼月和涂抱酒身上。不过这样,也好。   释天离开,也没有再和南楼月聊下去。这个三界,终于又要变一次样了么,这种变化,也还不错。他如是叹息道。 第31章 光明   三界六道,如今最大的消息应该就是妖界解封了。妖界解封以后,所有慕名而来的人数不胜数。   三千年前见过妖界风采的人感叹:妖界太破了,太没有样了。   那些没见识过妖界的人则惊讶:哎呀,妖界就是这模样啊。   但这些玉屏山都置之不理,他们正在以最快的速度重修妖界。因为九渊的原因,鬼界但凡闲着的鬼都去帮忙了,上清天也派了好些仙兵下来帮忙。不过一月光景,妖界帝都就修复完全,而其他地方也已经差不多好了。   虽然玉屏山上的妖没有那么多,但洛爹说了,大家随便挑房子住,剩下的就留给以后的妖。   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是——他们谁来坐这个妖帝的位置?   妖界已经又有阳光了,绿油油的树林也大片大片的。此时,妖界帝都大殿里,正在进行一番热烈的讨论。   洛爹又说了,他做狐帝好多年,是时候带着洛阿娘去游山玩水休养生息了。   大家说,不如等小九醒了让他来吧。   南楼月和释天一起反对,云虚境已经归小九了。   大家又说,九渊殿下……   九渊带着自己带来的鬼边跑边说,你们爱谁谁,不知道我还是鬼王的么。   大家又说,不然诛天……   诛天阴冷着张脸回了圣山,闭关不出。   大家又贼嘻嘻的看向离昧,离昧撇撇头,傲娇的穿上了大祭祀袍。   这下子,洛爹笑嘻嘻的出了个注意。   儿砸们呐,不然你们打一架。   然后洛家五子打了一架,洛二哥使了诡计,竟然赢了。他笑呵呵的看向他老爹,就要回去收拾行李去上清天玩,洛老爹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子,说你跑什么,你就是妖帝了。   洛二哥哭着喊,为什么,我赢了啊?   洛爹拍着他的肩膀告诉他,你赢了,你已经脱颖而出,优秀的人肯定是要担大任的。   最后迎着他家大哥三弟四弟五弟哈哈笑的目光,他接下了洛爹的坑。   洛爹亲自去上清天找宇元星君测了个黄道吉日,算是妖帝登基的日子,也是妖界重现三界的日子。   这日释天君座和上清天的天帝亲自来观礼,九渊因为去凡间轮回玩去了没到场派了陆判来,宥顾宫带着颗蛋身后跟着文远和江流,红月跟着天帝也来了,南楼月在照顾涂抱酒因而只派了蔺鱼来送礼……总之那日的观礼,三界但凡有点脸面的都来了,场面不可谓不宏观,只是再宏观,也压不住意外的出现。   你问我什么意外?呵呵   故事是这样的,洋葱好不容易歇下来,且之前吞噬假诛天的时候伤了点元气,好处就是他也提前化了人形。一醒来就饿得慌。他在妖界一间酒肆里大吃大喝,与咱们的洛五哥一见如故。两人一狐狸一饕餮大饮三千杯,喝出了事。   醉薰薰的洋葱问,如今三界有什么是最好吃的?   洛五哥大了个酒嗝,也没听清楚他问什么,迷迷糊糊间记起今日是他二哥的大典,遂道了句二哥。   然后带着洋葱,去了观礼,指着中间台上一身华服的人说,那就是他二哥。   洋葱以为他说的,是中间那人很好吃,想也没想变回本体就要去吃了,怎知他刚把人含在嘴里,酒劲一上来,睡了过去。   大典瞬间鸡飞狗跳,后来这间事一直都是洛二哥洛妖帝的妖生污点,他与洋葱也就这样成了欢喜冤家,当然这且是后话,暂且不提。   我们剧情转回来,大典结束后,释天回去又看了看涂抱酒,告诉南楼月,就要醒了。之后便去准备自己的事去了。   南楼月想对着他翻白眼,这句话也不知道这么久以来他说了多少次了。   “小九,你肯定不知道,洛青羽当了妖帝,离昧也做了大祭祀,诛天代替大长老去守了圣山九层。听说大典那日洛青桑闯了祸,洛爹把他丢到了圣山去历练……”   (洛家五个儿子名字:   洛大哥:洛青阳   洛二哥:洛青羽   洛三哥:洛青渠   洛四哥:洛青筠   洛五哥:洛青桑)   “小九,听说魔界最近有些动荡呢,那些人嫌弃青城变成的蛋色彩太杂了不适合做魔君了,你要快醒来,然后我们还要一起去帮他的忙,因为啊,”南楼月说道这,又抚上他的胸口,道:“你这里的心,还是青城送来的凤凰一族的泪心石呢。”   “小九,你什么时候醒来呢?”   门外传来几阵敲门声,接着灵言子的声音传来。   “太阴星主,君座请星主浮岛一叙。”   南楼顿了顿,亲了亲涂抱酒的嘴角和眼皮,轻声道等他回来,便起身离开了房间。   就在他离开的时候,涂抱酒的眼睛颤动变大,手指也在不住的动着。   “我可能等不到了,”释天背对着南楼月,道:“你也知道,本君之前要涂抱酒答应我的要求不过是因为你。”   南楼月止住脚步,淡淡的道:“知道又如何。”   释天叹息一声,转过身来,他这才发现释天的鬓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白,一眨眼的功夫,他的头发也同南楼月一样变白了,两人似乎更加似一个人一般,只是释天的眉毛也白了。   “上清天不能少人守云虚境,你是最好的人选。”释天一步步靠近他,边走边道:“云虚境的秘密,是我的责任,也算是你的责任。我,就要离开了。”   “我与你不一样,我不是父神养子,我也不是你,这也不该是我的责任。”南楼月顿了顿,又道:“但你救了小九,导致你劫难加快,我算欠你一次。”   “云虚境,我答应了。” 第32章 释天羽化   “云虚境,我答应了。”   南楼月说完,就看向释天的眼睛。   释天嘴角上扬,笑着道:“灵言子和宿人子会留下来帮你的。”   “我也可以去找他了。”   释天的眼神越来越缥缈,他似乎看见那人就在前面等着他,叫他快来。释天温柔的笑了,他把手伸出去,想去拉他的手。   而在南楼月眼中,释天开始慢慢变得透明,自他面前出现一道光屏,阻隔着别的人。   不远处,灵言子与宿人子红着眼眶。   整个云虚境的仙鹤林鹿都在发出斯鸣,似乎在哀泣。   乾彧正在和红月说着话,突然有所感似的,牵着红月的手飞了出去,看着云虚境上方的光,叹息出声。   “这是……”红月突然有点磕巴:“君座他,羽化了。”   魔界,宥顾宫正照顾着一颗蛋,突然看向了上清天的方向,顿了顿,拍了拍那颗蛋喃喃自语道:“阿丞。”   这一天,凡间突然日月齐现,不分白昼,霞光缭绕,瑞气十足。凡人都说,上天庇护,龙气天定。自此后百年,凡间都不曾有过洪涝天灾。   这一天,但凡是仙都静静的看着云虚境的方向默默无言,他们的君座,从此再也没有了。   仙虽然可以有无尽的岁月,但是每一个仙都是记录在天命石上,都有自己的命劫,命劫就是羽化。而羽化之后,就相当于灰飞烟灭,再没有转世可能。   云虚境里,南楼月看着就要消散的释天,也不禁有些难过,大概,是因为南溟琴的缘故吧。   突然,远远的一道流光飞来,突兀的就穿过了光屏。一个黑衣的人影显了出了,一个声音也传了出来。   “释天。”   是涂抱酒,他醒了。   只见涂抱酒慢慢的一步一步靠近释天,释似乎看见了他,笑得更灿烂了。   “你是来接我的么,九殿。”释天微微启唇,他的身形早就透明得要飘散了。   “是啊。”涂抱酒慢慢也笑了,他红着眼睛,伸出手虚虚的环住释天,他额头上的花散着淡淡的流光。   南楼月手紧了紧,上前一步,见涂抱酒有点异样,又停下了。   “真好啊,真好呢。”   终于是离开了,释天的身体自下而上被吹散。南楼月看见涂抱酒流下的眼泪,又看见释天最后看向他的眼神,似乎在说:希望你们好好的在一起。   云虚境的仙鹤通通都在浮岛上边飞边鸣叫,真是叫人听者难过。   光屏散去,涂抱酒又晕了过去,南楼月抱起涂抱酒,离开。   涂抱酒又昏睡了三日,才堪堪醒来。   这一日,南楼月正在吩咐灵言子一些事情,突然内间传来几呻.吟及低呼。   “你去把之前准备好的吃食让蔺鱼送过来,其他的事改日再说。”   匆匆忙忙说完这句话,南楼月就消失在灵言子面前。   灵言子撇撇嘴,走了。真是有异性没事业。   自南楼月入住云虚境后,蔺鱼也跟了来,打点云虚境事物。   “小九,小九。”   涂抱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见抓着自己手的人,笑了笑,脸色有些苍白,道:“我还以为,会不见面了呢。”   “说什么胡话呢,我们自然是要永远在一起的。”南楼月颤着声,亲了亲他的嘴角,又亲了亲他的额头,用力的抱紧了他。   他再也不想,在这种惶恐中等待了。   “南楼月,我,我想洗澡。”   涂抱酒动了动手,回拥他。他感觉自己身上有点黏糊,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南楼月该是吓坏了吧。   “好。”   南楼月放开怀里的人,伸手揽过人的膝盖,横抱了起来。在涂抱酒的惊呼中,出了门。   涂抱酒低呼,伸手圈住他的脖子。正好在门外遇见蔺鱼,羞得只能埋头在他胸前,不敢抬头。   涂抱酒红着脸,躺在床上,任由着南楼月投喂。   他本来想自己吃的,但是南楼月说自己刚醒来,不易太劳累。想到这不由瞪了南楼月一眼,什么不易劳累,刚刚,刚刚洗澡的时候,还……涂抱酒咬了咬还红肿着的唇,暗自诽谤道:刚刚差点就没被吃光光。也怪自己,没有点坚持。哎~   “想什么呢?”   南楼月抬手,将人咬得有点印的地方揉了揉,眉皱了皱,想什么也不呢伤了自己啊。   “咳咳咳,没,没有。”涂抱酒眼神忽闪,耳朵更是红得滴血。   “我已经将你醒来的消息发出去了,估计过些时候洛家就会来。”南楼月无奈,只好继续投喂。   “啊?哦……等等,洛爹他们来做什么?”涂抱酒疑惑道。   “因为我们要成婚了。”   “……”   “嗯,所以这两天,我们得抽空去一趟魔界。”南楼捏捏自家呆住的兔子脸,温柔的道。   “好啊,是要去帮帮他们撑撑场子。”涂抱酒虽然有点震惊他要成婚这个事实,但对象是南楼月,他还是很高兴的。   虽然涂抱酒才醒来,但南楼月已经与他说过,自妖界出来后发生的事情。他知道洛二哥当了妖帝,知道释天羽化了,知道南楼月承下了云虚境,也知道,自己身体里唯一属于九殿的意识借他的身体见了释天最后一面,知道了北晋丞变成的蛋不受魔界一些人认同,知道自己能醒来主要靠释天和那颗泪心石,也知道了大长老逝世的消息。他叹息一声,事儿还真多,他睡得还真久。   “我吃不下了。”涂抱酒看着还在往前凑的勺子,不由蹙眉看着南楼月。   “好,那就不吃了。”南楼月放下碗,让蔺鱼来收拾走,又扶着涂抱酒在里头躺下,道:“再睡一觉,明日我们去魔界。”   南楼月掀开他旁边位置的被子,自己也躺上去,手一捞,把人按进怀里,道:“我陪着你。”   涂抱酒动了动被揉得不舒服的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不由得蛊惑般探上去亲了亲他的嘴角。   嗯,味道真好。   他感叹,正想继续睡,突然被一片冰凉的柔软封住唇,不由瞪大了眼睛。   自己点的火,哭也跑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A°`)╮╭(°A°`)╮ 第33章 魔界的动荡   “尤溪,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流带着一些人拦在王宫大殿,看着对面几个老头领着人跟在一个年青人后面。特别是看见那个年青人的时候,江流觉得自己气得要炸了。   “魔君当初如何待你,你如今要恩将仇报么?”江流上前一步,用自己的剑指向尤溪。   尤溪就是走在前面的年青人。只见这人一袭紫衣镶金边圆领衫,腰带一条蛟绡别着一把金玉的锁,锁下缀着红绦,一双金靴钳着珠子,头上的黑发随意用一根玉簪别着算是最朴素的了,额上长着两个鹿角似的东西,眉间缀着一颗玛瑙色的小玉珠,生着一双红蓝色的异瞳,身后披着块黑色的长袍,端的是华贵无双,颜色亮丽。   尤溪是一条黑色的半蛟,之所以是半蛟,是因为他的生父乃是个人类。这种情况,在魔界只算是半个魔。蛟为龙的分支,也是出了名的喜欢亮丽的东西,因此他的衣着都是往华丽了穿。但他身为半魔,自他出生他的母亲就死了,族人不承认他,因此也算是挨了不少欺负。直到他被刚刚坐稳魔君位置的青城收为弟子,地位开始水涨床高。身为魔君唯一的弟子,而那些想巴结魔君的人自然就开始巴结他。蛟龙一族本就贪心不足,得到了好的就想要更好的。   此时,尤溪把玩着手上新得到的两颗珠子,邪魅的上勾起眼角,嘴微抿,一丝笑意浮在脸上,不达眼底。   “江流,你看如今这魔界,也只有我坐上魔君,才护得了师傅不是?”尤溪的声音与他的长相一样,温润,可说出来的话却令人心寒。   江流简直想撕碎了眼前这人,说得倒是好听,还不是自己觊觎那位置罢了。只是他也不曾说错,自从魔君变成一颗色彩斑斓一看就品质不好的凤凰蛋的消息流传出去,魔界那些不安分的人就在蠢蠢欲动,都想取而待之。   谁也没有想到,魔君是一颗彩蛋。在凤凰一族,颜色愈是驳杂的蛋,长出来的凤凰天分肯定不会高。就算当初青城一己之力让魔界众人高看,但若他当时爆出是颗彩蛋的话,魔君位置也是坐不得的。   “况且,魔君之为能者居之。以我的能力,这魔界现在有谁是我的对手。”尤溪话落,眼神锋利的看向江流,一颗珠子从他的手中飞出,打落江流的剑,又飞了回来,只听他慢慢说道:“还有,我最不喜欢别人用剑指着我。”   “呵呵,”江流无所谓的冷笑,道:“就凭你这种半魔,他们也不会让你坐这个位置的。”   魔君之为,血脉还是占很重要的。   “这个就不劳你操心。”尤溪看都不看江流,既然自己敢反宫,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手一挥,就要让自己的人闯进去。结果一颗蛋直飞他面门,尤溪抬手就是一招最狠的。   江流一见那颗眼熟得不得了的蛋就知道要不好,正准备去接,后面又出现一个银月牙长袍的男人,皱着眉接住蛋。   宥顾宫本来在内屋顾着蛋,谁知一个不察,蛋自己飞了出去。他有点焦急的出来,就见自己宝贝似的蛋被人狠辣的挥开,当下就上前接住,仔细察看了起来。竟不想,出了一丝裂纹。心紧了紧,抬眼就扫向出手的人。   “你伤了他。”话落,一道势头很大的火就击了过去。   “哼,”尤溪化去他的攻击,不由得闷哼一声,抚了抚胸口,冷声道:“曦和神君怕是多管闲事了,我魔界的事怎由得你们上清天的来插手。”   “上清天如何了,再说,你们魔君早就是我们上清天曦和神君的夫人,也算半个上清天的人。你们欺负我们上清天的人,我们怎么就不能管了。”   不等宥顾宫回答,远处就传来一道声音。仔细看去,一黑一白两个人从远处踏空而来,缓缓落在正担心的在看蛋的江流及宥顾宫身边,正是涂抱酒和南楼月,话自然也是涂抱酒说的。   宥顾宫看到他们的到来,微微颔首,算是感谢,也不曾反驳涂抱酒的话。   “你且放心,这一点裂纹顶多泄露点蛋内的灵气,是无妨的。”南楼月见宥顾宫有些担心蛋,遂解释道。他与凤凰族的老怪物下过几盘棋,打过几次架,也算有点交情,自然从他哪知道些关于凤凰族的事。   “你们……”尤溪咬牙,他真的是不想再废话了,命令道:“管他什么人,动手。”   “白老,你还不来,这可就没法进行交易了啊。”南楼月叹气,转头朝后方道。   “不过一群乌合之众,也要老夫来,你是在看不起老夫么?木樨果子百颗。”   随着一道有些老顽童似的声音传出,一群红色的凤凰出现在他们身后,一眨眼变成一群纪律严明的队伍。领头的是一个白胡子老头,他的身旁站着个年岁不大却严肃板着脸的人。   “白,白老……”“白老,我们……”   这老人一出现,尤溪那边几个人就开始退缩了。   尤溪恨恨的看了他们几眼,又转头与他们对峙。就算不能成,也不能输了气势。   如果说魔界是一幅牌,那么魔君是魔界的一张大王牌,而这幅牌也需要其他的拍来凑。魔界的魔修就是各种小牌,魔界的三个大族就是王炸。而那三个大族里,则以凤凰为首,依次为蛟龙、紫貂。   白老是凤凰族的老祖宗,在魔界地位还得高出魔君一层。   “一百就一百吧。”   南楼月无奈,只好答应道。   初时他求了白老帮忙,白老提的条件就是要自己星主府里五百年结一次的木樨子,这木樨子对其他人只是一道增修为的灵果,对凤凰一族似乎是有促进优秀血脉传承的效果。   “啧,果然是年轻有为啊。”白老看看宥顾宫南楼月涂抱酒三人,那高得不寻常的修为,再看看自己旁边的亲孙这不争气的,有些嫌弃的对着自己亲孙道:“整日就板着张脸,修为有不见长进,你看看人家。”   被嫌弃的板着脸的白老亲孙白斯羽:……这怎么能怪他?他才三百来岁好不好?那几位,一位比一位活得久。   当然,这些话他是不能说的。   涂抱酒摸摸鼻子,其实他修为本来没这么高的,这不是因祸得福了么。   “哎哟,青城小子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白老摸摸宥顾宫怀里的蛋,啧啧出声。   宥顾宫本有些不喜他的触碰,可就在他的手离开时,蛋上的裂纹也不见了,瞬间就对他表示尊敬了起来。   尤溪见自己这边的人有的已经在瞧瞧退走,又见对面无视自己在那叙旧,当即喝道:“竟然如此不把我放在眼里,是在找死么?”   江流听见这话都有点臊的慌,这尤溪大概不曾亲眼见过白老的厉害,再加上这些年被人捧着,竟然是捧成了一个光有修为没有脑子的废人。   “嗯?”白老转过头,看向那穿着要闪到他老人家眼睛的人,眼眯了眯,道:“我来之前已经与其他几个族打过招呼了,我们三族还是支持青城坐这个魔君,你们有什么意见么?”   那头的人一见这架势,赶紧都摇头。   “既然没有意见,还不速速滚出这里。”   一溜烟的,那头就剩下尤溪一个光杆司令,正待他要发作,人家白老一动就把他变回了一条小小的蛟身人首的半魔捏在手上。   “明日,我变把你送回给黑老头,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管教自己的子子孙孙的。”白老一边嘀咕一边把尤溪放进一个黑袋子里,递给他旁边的白斯羽。   他口中的黑老头,则是蛟龙一族的老祖宗。   “这事这么就解决了?”涂抱酒小声的嘀咕。   南楼月捏了捏他的手心,笑着道:“白老,帮人帮到底,既然你来了,不如再给曦和神君留点东西?比如,梧桐木心。”   白老一口气噎在嗓子眼,气得头疼,不由恶言恶语道:“你以为梧桐木心是烂大街啊,想要多少就多少?”   梧桐木心这东西,他们族里屯了好几千年也不过才有百个,虽然平常没什么用,但是每只小凤凰化形时也和涅槃一样危险,关键时刻这梧桐木心可是能救命的。虽然这玩意也可以加快蛋的孵化,这还是他当年自己告诉给南楼月的,真是后悔了。   白斯羽好想给自己爷爷这演技鼓鼓掌,分明他出门时让自己带了三个梧桐木心,不是给他们的难道还是带出来溜圈的么。   “这一次结的木樨子给你一半。”   “行。”   白老痛快的答应,心里头乐坏了,虽然这木樨子五百年结一次,但结一次最多可有上千颗呢,那么下一批小凤凰资质可有得提升了,这样算来,给出三个梧桐木心也就没那么心痛了。   “谢谢。”宥顾宫向着几人弯了弯腰,他知道,今日自己虽然也可以解决今天的麻烦,但因为他们几人的到来,这个麻烦就被长久的解决了。更何况,还得了梧桐木心。   白老挥挥手,表示不在意。这青城小子,到底也是凤凰族的蛋。   “无妨。今日来,除了这事以外,还有一事。十日后,我会与小九举行婚礼,欢迎来观礼。”   “什么?!你你,就要结婚了?”他还想着,把自家那乖乖孙女拉个红线呢。   “嗯,白老,这就是小九。”南楼月将涂抱酒牵着往前走了一步,笑着道。   白老这才看到他们一直牵着就没松开口手,郁闷了个底朝天。   白斯羽如何不知道自己爷爷的想法,见他这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无非是,他看中的孙女婿要结婚了,还是和一个男人?!   其实男人也不错,这样想着他又想起那去妖帝登基大典时见到的那个人,白斯羽不由勾了勾唇角。   好像是,妖帝唤他大哥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白斯羽和洛大哥的故事,那有是一个冗长的故事了,有可能会出现在番外里,也有可能哪天就开个新文写下来→_→ 第34章 四方来贺   “哎呀,这不是凌老仙翁么?”“啊,大喜啊……”   “狐帝也来了……”“白老……”   上清天可以说是非常热闹了,四海八荒有些脸面的都来了。云虚境自南楼月入主之后就解了封印,只要想来的,通报就可以。而今日作为他和涂抱酒大婚,红妆直接从云虚境新房铺到了上清天入口,云虚境更是人满为患。   “哼。”   而在上清天一处,红月正生着气,蹬蹬的朝着云虚境而去,说什么也不想理后面的人。   “红月乖,明天我们再结一次婚,一定比今天这排场大好不好?”乾彧无奈的把人拉进自己怀里半揽着,不由叹气。   这不是今天一早,红月就去围观了涂抱酒结婚的排场,然后真相的发现了,自己结婚的时候没有这么热闹,也没有这么大的场子。乾彧无奈,只能哄人。当初他们成婚时,本来就被上清天众仙所反对,自然就要低调些,不然那些老顽固不得跳起来戳他脑门,说他居然不为天帝一脉留点苗么。身为天帝,自然是没有那么随心所欲的。此刻,纵是他也要嫉妒南楼月了。   不过这么些年过去了,那群老古板也看开了,再举行一次婚礼也无不可。   “这还差不多。”   红月舔舔唇,赏了他脸颊一个响亮的吻。   这边正在闹着,那头两个人正猫着腰挤过人潮,好不容易到了云虚境一个小假山上,终于摊坐下来。   “云虚境就是这样的啊,这红果果的到处飘着红。连这白鹤都缠着红绸……”   洛五哥简直不敢恭维,这肯定是小九的品味,好端端的去学人间的礼。   一旁的洋葱可没心思吐槽,他正左右看着呢,就怕那人发现他。自从大典那日出了个乌龙,洛青羽那小子就把他堂堂凶兽饕餮给关在了帝都王宫,简直就是过分。今日还是洛五偷偷带他一起出来的,毕竟洛五也是在圣山求了阮狂那狂人才能出来的。正好涂抱酒的婚礼,他怎么能不来呢。   “哎,哎,你说涂抱酒他们的婚房在哪?”   “是在红毯那端么?”   “可是,你们洛家几个都在那边呢,我们怎么过去?”   嘻嘻,这次他们来可不是来吃喝的,而是闹洞房的。洋葱见没人回他话,不由蹙着眉不耐烦的转头,道:“你干嘛……呢?”   “你说呢,我在干嘛。”洛青羽阴笑着按住要跑的洛五,一手拉住惊恐呆怔的洋葱的领子。   “洛……洛二啊,呵呵呵,你也来观礼啊,好巧。”洋葱干笑着,默默的把自己缩小存在。   “是挺巧的。”洛青羽一个眼神,让自家五弟去老爹那,而自己则坐下来,和这个长着张少年脸活了几千年的老怪物好好聊聊人生。   洛五哥给了洋葱一个保重的眼神,灰溜溜的离开了。死道友不死贫道,他还是安安分分的好,免得又给他来个关禁闭,那不得憋死了。   洋葱呵呵笑着,给了走的洛五一个眼刀,这么个队友果然靠不住。   洛大哥不小心又发现了个秘密,他看见仙味楼的那位姓陆的掌厨兼老板在强吻宇元星君?!   虽然他的周围也见了不少男男结道侣的,比如这要结婚的小九和南楼月,当初的天帝和月老不就是么。只是他做为一个直男,作为一个喜欢妹子喜欢雌性喜欢母的的人,还是心里有些疙瘩。   洛大哥难得稳重的脸上出现几丝裂纹,有些沉重的往人少的地方走,企图让自己静静。结果不小心碰到了个人,他扶了那人一把,道了心你还好吧。看到人时,他倒是愣了下。   只见那人容貌虽不比南楼月九渊青城那种妖孽,却也是少见的上上等。按理说那种眉眼嘴角是应该教温和柔软的一个人,可是,这人却板着张脸,眼神也有点冷。洛大哥愣住,主要是不能理解这两种差别居然出现在同一张脸上,也算是有意思。   又见这人一时没说话,又耐性子的道:“你无事吧?”   那人嘴抿了抿,想说什么,又顿住。就在洛大哥以为这人是不是不能说话时,一个沉重却不算冷漠的声音从那人口中传出。   “我叫白斯羽。”   “啊?”洛大哥觉得,这小孩是不是有点傻?不过人家报了名字,自己也该报个名字吧?   “洛青阳。”   又是一段孽缘的开始,这是后话。   云虚境最里的一间主卧,周边倒是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些穿着华丽的仙侍来来去去。蔺鱼守在门口,见不远处灵言子宿人子相携而来,明白的抬手扣了扣门,道:“大人,星君,时辰到了。”   房间内,正在跟涂抱酒束发的南楼月听见声音,手不停的回道:“知道了。”   涂抱酒有些紧张,他看着铜镜里,一个白发红衣,脸上含笑的人正专心的给他戴冠束发,看着那张脸心跳得更厉害了。怔愣间,手上传来一片温暖,原来是南楼月替他束好了发,正拉着他起来呢。   “小九,来替我穿衣。”南楼月碰了碰兔子的唇角,柔声道:“别紧张,有我在。”   涂抱酒看着让自己失神的脸,拿起一旁的外批给他穿上,又被他牵着手,走了出去。   迷迷糊糊的行完礼敬了酒,涂抱酒也有些晕晕沉沉的,似乎有些醉了,他看着抱着自己回新房的南楼月都出现了好几个幻影,不由笑了出来。   “阿月,好多。”   南楼月看着脸上全都开始泛红,眼睛也有些眯瞪的人,察觉自己身上开始燥热,也笑了。他加快脚步的回了房,并在外设下几道防御很强的结界,以防止人来捣乱。   南楼月将自己放在心尖的小九轻轻的放在床上,低头吻了吻他那灼热的唇舌,压下自己心里的呼之欲出的东西,哑声问道:“小九喜欢么?”   “喜欢。”   “想要么?”   “要。”   有些迷糊的涂抱酒抬手圈住那人的脖子往下拉,就要往上凑。南楼月伸手挡住他,诱惑着道:“那小九帮我脱衣服,我就给你。”   “好。”   涂抱酒嘻嘻笑着,去帮他脱衣服,却因为迷糊,找不着正确的地方,有些懊恼的来回撕扯。   南楼月倒吸一口气,按住那双不安分的手,终于还是自食其力的好。   他压上前去,狠狠的吻住了他的唇,手撩开他的衣服在他腰上摸了几下,一阵光亮,两人都赤诚相见。   作者有话要说:   咳,想开车吗→_→→_→ 第35章 之后   房间内,只有一个夜明珠还在散发光亮。南楼月细细瞧着身下的人,醉眼朦胧,桃花眼泛着水光勾人无限,嘴唇红肿,眉间的小花泛着淡淡的光,暗香浮动,未着寸缕,微微弓着腰向上迎合,喉结凹凸处美得动人,胸前两处红点随着呼吸起伏。   “月……”   南楼月低头咬住脖颈处那突起处,轻轻舔舐,引起身下人的颤栗。   涂抱酒感受到自己身体里的叫嚣,不由把人的头用力按住。   “你……你倒是……快点……”   南楼月的吻一路向下,吻过那红色突起,经过小腹,碰到了一管已经直起来的红玉萧,手在玉萧旁边划了几圈,然后低头,用自己的嘴细细吹那萧。他感受到头上的那双手更用力的往下按,嘴角微微勾起,舌头卷着那萧上的突起,一手慢慢往上寻着一点肆意揉捏,一手圈过他的后背往下滑,寻到一处凹陷,探了进去,嘴上的功夫不减,手上也越发卖力。   涂抱酒腰往上挺,感受着身后的异样,他想要的更多。   嘴里的东西越来越大,南楼月感觉自己下面也快忍不住了,手上的速度加快扩张,另一手握住那人的手覆上自己那处,他抬头堵住了他的嘴,又咬着他的耳畔细语道:“小九……”   感觉差不多之后,终于进入了自己想了很久的地方。   …………此处省略一万字…………   屋外,一群凑热闹的人看着那结界,皆想无语,真是失算了。乾彧把带头的红月拎回家之后,其他人也都各回各家,只有宿人子还一脸可惜的想往前凑,被灵言子一手拖着走了。   第二日,涂抱酒醒来就望进了一双眼睛里,想到昨夜,脸上就烧得慌。   “几时了?”涂抱酒假装问时间,掩饰自己。   “如今按人间的算法,快辰时了。”南楼月抬手捏捏那兔子红红的耳朵,只觉可爱。   “我抱你去洗澡,洗一洗,然后再吃些东西。”   “啊?”   南楼月连人带被子一卷,捏了个诀,去了早就备好东西的温池。   涂抱酒一惊,整个人还有点懵就到了水里。这水自然不是冷的,温度适宜,泡着澡,倒是去了他昨晚留下的酸痛。   事实证明,这个澡是不可能好好洗的。对于一对刚开荤的夫夫,很容易察枪走火。这个澡一洗,就连午饭也洗了过去,直洗到红霞就要起。   过了几日,红月来找他的时候,涂抱酒正躺在一处院子里边吃东西边晒太阳。   “啧,气色不错啊。我前些时候的婚礼都没能下得了床去观礼,我可是记着呢。”红月随意的坐下,伸手拿过一串葡萄就往嘴里塞,然后才压低声音道:“我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什么事?”涂抱酒翻白眼,这人真是,居然在自己婚后第二天又召集人办了次婚礼,也不知道玩什么把戏。他停下手中的动作侧了侧身,看向红月,不知道他又作了什么妖蛾子。   只见红月神秘兮兮的从空间中掏出一颗蛋,看得涂抱酒目瞪口呆。   “你上哪去偷的凤凰蛋?”   涂抱酒见这蛋和之前宥顾宫那见着的蛋长得一般大小,潜意识就惊呼道。   “不是。”   “难道是你生的?!”   “不是。”红月皱眉,垮着脸,再说了他也生不出啊。   都不是,那涂抱酒倒是疑惑了,又见红月脸色有些不好看,不由讪讪的闭嘴。   “小九儿,这蛋,这蛋是我从乾彧那偷出来的,你说是不是他偷着我出去找别人生蛋了?”红月把蛋放在桌子上,道:“这是一颗纯血脉的金乌蛋,昨晚上我本来想偷出来看你……咳反正,就是我不小心掉下了瑶池里,在池子低下看见的这个蛋。”   “这上清天总共就两只金乌,曦和还不是纯血脉,只有乾彧是。你说,要是他找别人生的,我我……”   “你别急。”涂抱酒见红月眼睛就要红起来,赶忙出声,虽然他说得挺合理,“天帝对你,上清天的仙都知道怎么回事,你也说了,前些时候他还依着你又大办的成了次婚。应该不会是他亲生的蛋。”   “你也说是应该啊。”红月不愤,两双手就猛的往蛋上砸,突然听见一声咔嚓响。   “你听见了?”红月咽了咽口水,和涂抱酒互相瞪着双眼,两人同时看向桌上的蛋,同时暗叫不好。   只见那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裂开来,一只粉色的小爪子首先探了出来,将四周的壳推开。终于,里头的东西全露了出来,是一只巴掌大小,还没长齐毛的小金乌。那小金乌眯眯糊糊的睁开眼,就看见红月,兴奋朝他的叽叽了两声,一道不太明显的“粑粑”传进了红月耳中。   涂抱酒噗嗤一声笑了,与红月互相对视一眼,道:“这敢情真是你生的啊。”   红月黑线的看着桌上正吃着自己壳的小金乌,终于打开了通讯玉碟传声给了天帝。   “乾彧——你儿子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咳……肉不会写了,大家自行想象→_→→_→ 第36章 终章   后来才知道,那只小金乌是乾彧的同胞弟弟。只是当年两只蛋尚在母亲肚子里时,一只蛋跟只普通蛋一样,既不会吸收灵气也不会炼化母体给的精华之力,所以一出生,为了让这只蛋不至于死掉,乾彧的双亲设了个法阵在瑶池低下,将蛋放了进去。谁知这蛋自己慢慢成了形,又被红月误打误撞从阵里带了出来。   金乌破壳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会被他称为父亲,除非小金乌化形成人,是以红月多了个儿子。   这日南楼月正带着涂抱酒在仙味楼吃饭,边喂边亲这事南楼月做得毫无压力,他觉得他最近越来越喜欢红着耳朵的小九了。   “嘭”   包厢房门被人粗鲁的踹开,惊得涂抱酒一把推开正亲得起劲的南楼月。南楼月黑着脸,不善的瞧着来者。   红月打破了人家好事,只好讪讪的笑了两下。但他是什么人,脸皮厚得三界都是很有名声的。自顾自的坐在一边,伸手拿了块肉喂给了挂在肩膀上的小金乌。   “咳,我不是故意的。我有急事找小九儿说,”红月悄摸看了眼黑着脸的南楼月,接着对涂抱酒很慈祥的笑了几声,惹得涂抱酒想一脚踹他脸上去,只听他继续道:“自从你们去了云虚境,哎太阴星主府就成了冷宫。我一个人住在月宫实在无聊,我看云虚境大得很……”   “不可能。”不等他话说完,南楼月冷声拒绝。   不要以为他打的什么主意他不知道,不就是想把月宫给扮道云虚境么。   呵,他怎么可能会让一个总爱有事没事都爱找事的人来打扰他与小九呢。   乾彧也该好好管好自己的人了。   红月一时卡壳,只能使出浑身解数耍宝。奈何南楼月还是黑着脸冷漠的瞧着他,涂抱酒憋着笑一脸爱莫能助。   (#‵′)靠(#‵′)靠(#‵′)靠   这死人脸怎么这样?好歹当初他们下凡的事情他也帮了不少忙啊!   太气了……   红月拔了几根小金乌的毛,结果小金乌一吃痛,一张嘴吐出来一团火直把红月烧成了黑脸。   乾彧进门就看见自家那人这样蠢的暴露在别人面前,当真是抚额也不能体现他内心的悲伤。之后一手一人,一手一鸟提着走了,顺便帮人家关上了门。   涂抱酒笑得趴在了桌子上,南楼月给自家兔子揉着肚子,怕人笑得肚子不舒服,遂开口道:“好了,先吃些东西,待会儿带你去凡间走一趟。”   “哈哈,噗,咳,去凡间好啊。”涂抱酒张嘴接住了他喂过来的吃食,嚼着嚼着,又觉得哪不对,突然顿了顿,惊讶道:“你怎么有办法去凡间?”   上清天的仙,没有特殊情况是不能私自下凡的。   “嗯,先吃。”南楼月没有回他。   他自然不会告诉他,云虚境是不受上清天法则规定的,自然,上清天的规矩,身为云虚境之主,是不用遵守的。   若告诉了小九,恐怕他会经常缠着下凡玩,这样也不好,想着玩就不会想着他了。   但偶尔去几次,也是情趣。   涂抱酒自然不知道他的内心戏路如此之高深,想着能去凡间玩,真是开心。   “嘭”   门又被撞开,南楼月黑着脸,周身气压愈发冷冽。   看来,这仙味楼的安保实在是太差了,是该找陆原聊聊天了。   正在想怎么调戏宇元星君的陆原陆老板,还不知道锅从天上来,就要飞到他家去了。   进来的是一个长着张十四五岁青稚脸的少年,只见那少年哭丧着脸,一进门就扑进涂抱酒的怀里,哀嚎叫道:“兔子,你可一定要帮忙啊啊啊……”   涂抱酒眯眯眼,他不认识这人啊喂?   南楼就没那么客气了,直接一个伸手,把那少年从人怀里拽了出去。   “你是谁?”涂抱酒瞪着少年道。   少年本还哭丧着的脸瞬间变得有些精彩,支支吾吾的说出了身份及来意。   原来少年就是化形后的洋葱,这倒是惊呆了涂抱酒。他虽然知道洋葱化形了,但却还没见过他化形的样子。成婚那日,洋葱还没见到涂抱酒就被洛青羽给锁了。   洋葱来此,就是要涂抱酒替他脱离苦海。   “身为吾的契约者,你应该要为吾提供一个好的生活,而不是任人囚禁。”洋葱悲伤的说着自己的难过。   其实若不是他刚刚化形成人,修为尚未恢复,怎能让一只小小狐狸给困住。   “噗哈哈哈”涂抱酒见少年老成的样子,实在忍不住笑,但见那乌黑的眼睛哀怨的瞅着自己,不好意思再笑下去,道:“所以,你在洛二哥大典上把他含在嘴里,然后他就把你关了起来?那你怎么跑出来的?”   “洛五帮忙的。”   “咳,不是我说,你被关活该。”涂抱酒想,洛二哥没有把你扒皮就算好的了,洛二哥平时最喜欢面子。   “好歹契约一场,你就帮个忙吧,指不定他就让人来逮吾来了。”洋葱眨巴着眼睛,嘴上却是不停的在吃东西。   “晚了。”南楼月‘善意’的提醒洋葱,背后来人了。   “离昧……好久不见了。”涂抱酒干干的笑着打了招呼,用脚踹了踹洋葱。   说起来,他们与离昧委实是有些尴尬。初时离昧算是涂抱酒一起长大的朋友,谁知这个朋友却又使计谋差点害死南楼月,且离昧送的那块什么玉牌也差点掐断涂抱酒和南楼月的缘分,之后又一起合作过,如今离昧又是妖界的大祭祀。   真是还大的一个尴尬。   “是挺久的。”离昧一身大祭祀袍,红眸里没了当初的阴霾,看涂抱酒的眼神又似乎回到了当初小时候一般。   离昧看了看南楼月与涂抱酒相握着的手,顿了顿,却没有说什么。   “啧,洛二哥也真是,连只兽都看不住。”离昧一只手拎起洋葱的领子,暂时封了洋葱的灵力,又看向涂抱酒道:“恭喜你们成婚了。”   “谢谢。”涂抱酒觉得这也算是一份祝福。   “如果他不要你了,我在妖界等着你。”   “呵,阁下想太多了。”南楼月讽刺道,他就知道这个离昧不是什么好人,从他送小九玉牌就看出来了。   “哼”离昧还给他一个挑衅的眼神,道:“谁知道呢。”   离开之际,离昧又看了看涂抱酒,似乎在说,我说的话都是真的。   其实洋葱出走,本来是有其他人来逮回去的。只是,他想上来看看,那个人而已。   离昧叹息一声,提着瞪着眼睛的洋葱走了。   “阿月……”涂抱酒见人不开心,只好亲昵的唤了几声,见不起作用,认命的上前亲了亲人的嘴角,红着脸道:“我,我和离昧不熟。”   南楼月见人脸红了,也知道他们没什么,只是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的感觉真是太不好了。   反手扣住某兔子,封住他的唇,辗转加深,手也开始不安分的在其腰间反复。一瞬间,光芒一闪,二人就回到了云虚境的住处。   “不是说还要去人间的么。”涂抱酒微喘,眼睛有点迷离,环住身上这人的脖子。   “改日再去。”   南楼月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娴熟,慢慢的覆在了有反应的那上面,轻轻握住动了动,咬着他的耳垂哑身声道:“想要么?”   “唔……嗯嗯……要”   改日就改日吧,现下的事才最重要。涂抱酒想着,也试探的用手去握那早就粗壮无比的小月,微微弓身,用自己的腿根去夹住。   “唔”   南楼月眸子一沉,这兔子真是可爱得要命。   真想,把他关起来,谁也不让见。   屋内春光一片,嘎吱摇动的床声,引人面红耳赤的呻.吟,和着屋外仙鹤的鸣叫,形成一片乐章。   阳光正好,故事还在继续。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应该会不定期写几个番外,嗯(⊙_⊙)………… 第37章 望周知   嗯(⊙_⊙)开这一章的目的,是因为番外我会不定期上传,写了多少传多少。   其次呢,就是新文,可能会在三月开始更。   最后,放假啦啦啦,提前祝大家过个好年。。。。 第38章 番外一 从前有只小凤凰   魔界——   “神君大人,蛟龙一族最近异动频频,恐……”   “无妨,不过一只蚂蚱。”   自五百年前,尤溪半死送进黑蛟一族后,蛟龙一族就已经不再安分了。但有黑老的压力,也跳不大。   宥顾宫挥退来报的人,捏了捏眉心,继续批改案桌上的文简。五百年来,宥顾宫虽身为上清天的曦和神君,却一直在魔界,做着魔君的事,不过是为了那人。   “嘭”   门口传来的声音使他眉皱得更紧了,不耐的抬头看去,见是文远和江流,正待出声喝斥。   却听二人喘着声,异口同声道:“神君,蛋,蛋生了。”   “啪”   江流二人只听见竹简散落在地的声音,人早已不见。二人对视,眼里的担忧终于放下。那人回来了,曦和神君就有点人气了。   江流与文远到的时候,就见一只红色的小凤凰正在宥顾宫的头顶玩闹,嘴里却叫着:“爹爹”   宥顾宫黑沉着脸,看向江流,冷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当年,自凤凰族白老那得了三个梧桐木心,凤凰蛋吸收之后,裂开的时间就不再是一千年了。宥顾宫满心以为,蛋裂开后,就是北晋丞回归的时候。可是,谁能告诉他,这只小凤凰叫他爹是什么鬼?谁要做他爹。   彼时在凤凰族里,宥顾宫带着小凤凰去找了白老。谁知白老出门访友去了,这个事就到了白斯羽身上。   白斯羽把二人带进自己的小院里时,洛青阳正自顾自的斟茶自饮,一见宥顾宫被一只凤凰叫爹,饶是他再沉稳也差点喷了,实在是,一只凤凰叫一只金乌叫爹,呵,想想那场景都是搞笑。   “……”   白斯羽拿着小帕子很自然的替他擦了擦溢出来的茶水,声音平静的道:“今日恰缝曦和神君来,倒是不能陪你逛逛黎城了。”   黎城,就是凤凰族所在的地方。   “无碍,正事要紧。”洛青阳表示没什么,反正他就是出来玩的,多呆几天也无妨,示意他们忙自己的,他先去院子里逛逛。   洛青阳走了,宥顾宫按着还不停闹腾的小凤凰,双眸紧盯着他。   “不必担心,”白斯羽淡定的拿起洛青阳用过的杯子,嘬了口茶水,睨了小凤凰一眼,道:“这种情况,在族史上有过记载。涅槃之后的凤凰,相当于重生,唯一与新生凤凰不同的是,涅槃过的凤凰,记忆会随着时间慢慢恢复,只是个长短问题。”   “时间多久?”   宥顾宫皱着的眉头放松了不少,他揉了揉小凤凰的小脑袋。   他很想,很想见他的阿丞。   “这个要看小凤凰的资质。”   资质好的,不出五百年。   资质一般的,那就不太好说了。   “自他能化形开始,记忆就会慢慢回来。”白斯羽说完,转身打算去找人,顿了顿,又想起什么似的,道:“黎城有一处地方,对涅槃过的凤凰有恢复的功效,不过那个地方外族人不能进去。”   所以,你若是想让小凤凰进去,那么你就不能去。   若你不想让小凤凰进去,那么你就得等,不知道等多久。   宥顾宫抱着胡闹的小凤凰,静静的看着他,突然小凤凰头抬了起来,叽叽叫着。宥顾宫看进那双眸子,没有感情,没有起伏,有的只是迷茫与空洞,豪无灵气。   他看了小凤凰一整天,看着他玩,陪着他吃喝,累了就看着他睡。在晨光熹微的时候,他抱着还在熟睡的小凤凰出了门。   他想,早点见到阿丞。   小凤凰离开的第七十八年,蛟龙一族想反的人被黑老和宥顾宫联手铲除,始作俑者尤溪被抽了筋骨废了修为,投进了三界关压重犯的一处地方,只进不能出。   小凤凰离开的第一百五十点年,乾彧家的那只小金乌化了形,宥顾宫回了趟上清天,参加周礼。   小凤凰离开的第三百一十七年,涂抱酒南楼月夫夫二人抱着一只已经开了灵的兔子来魔界串门,并告诉宥顾宫,这兔子是他们收养的儿子,取了个名字叫涂念南,宥顾宫深深觉得,他们是怀着恶意来的。   小凤凰离开的第五百年整,魔界破天荒的下了太阳雨,宥顾宫被江流和文远以看彩虹的借口拖出了门,结束了他长达十几年不见天日的生活。也是那天,宥顾宫看着远处的彩虹,湿了眼眶。   只见彩虹上,一个红衣飘飘,容貌佚丽,身体修长的男子慢慢向他走来,那人笑着,停在他面前,揽住他的腰,在他耳边语道:“阿七,我回来了。”   宥顾宫狠狠的按住那人,似想将他揉进骨血里去,声音嘶哑着道:“你可真是,太慢了。”   我等了你多久呢?反正很久啊,但幸好,你回来了。幸好,我等来了。   不远处,江流与文远相视破涕而笑,为那二人而高兴。   天地间,阳光似乎更灿烂了些,暖暖的包裹着那在彩虹低下相吻的二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关于‘北京城有故宫’的故事,打算在番外里写个几章的,奈何小白作者君懒死在床上→_→ 第39章 两个番外   从前有只小兔子——   我叫涂念南,我的父君是云虚境的君座南楼月,我是三界第二只成了仙的兔子,因为我爹涂抱酒是第一只。   我爹很爱黏着我,他老和月老叔叔一起带着我去访友,就是为了收礼。我对这种行为很不耻,但奈何人小言轻,我父君只听我爹的。   直到月老家的小金乌化形上清天又多了一个小家伙,我才免造魔手。   我一百岁的时候,修为已经是大仙了,父君开始让我打理一些云虚境的事物。这些年来,灵言子叔叔和宿人子叔叔在一起了,自我开始打理事物起,他们二人早就出门东游去了,我父君和爹也去凡间逛了,整个云虚境就只有蔺鱼和我在。不,还有一只小尾巴。   小尾巴是月老家的小金乌,小金乌化形后是个唇红齿白的小小少年,每日都是板着小脸跟在我身后,天帝叔叔给他取了名,叫乾明。   我五百岁那年,渐渐的乾明也要五百岁了,他在三百岁那年承袭了天帝之位,他依旧是冷着一张脸,与我见面也少了。   洛五叔和洋葱叔又闹了东海一个天翻地覆,洛二叔和洛爷爷把他们俩送来云虚境,让我势必拦着他们出门去闯祸。   我很烦恼,因为洛五叔带了个雌性蛟人,说是给我带来相亲了。这相亲一说,是他们从人间学来的词。   蛟人叫小慈,在姻缘上倒是与我有些缘分,只是,这缘分是在月老的红线上罢了。当初我爹与月老叔叔与我拉了好几条红线,不过都是闹着玩的。   小慈与我的缘分是在上一世,我还是个凡人时,她曾在东海之滨救过我。因着这一点,我将小慈安排在了云虚境,掌职笔墨,赐了她一副仙骨,算是还她救命之恩。   只是那日,乾明来时见了小慈一面,就非得向我要了回去,我自是应了。然而之后几日,就听闻小慈被贬到了东荒山上,东荒不开花不得回上清天。   东荒自开天以来,从未有过生灵,如何会开花。   我丈着云虚境不为上清天所管,接了小慈回来,然后与乾明吵了一架。   五百年来第一次吵。   这一吵,足足有百年未踏足云虚境。我也心里闷了百年,不知为何。   百年来,小慈竟然与蔺鱼叔开花结果,云虚境又有了一场喜事。   这一晚,我饮多了酒,一人在浮岛上嘘嘘叨叨,似乎看到了乾明,心里到是气了。眯眯糊糊间,一片温润覆上了我的唇,凉凉的,有些吃痛。   后来,乾明告诉我,他喜欢我,他赶走小慈是因为醋了。   这个笨蛋,好像我也是呢,喜欢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   ——————万恶分割线————   从前有只凶兽——   吾乃上古凶兽一脉,吾名饕餮。   天元第七千八百年,邪恶被镇压,诛天被称为三界最凶。   吾与弟兄不服,去战。战败,弟兄四散。吾与三哥睚眦,因与妖族大长老打赌输了,服输,承诺守圣山三千年后可自行寻主离开。   吾有了一个契约者。   有了契约者后,不知道为何,吾终于可以化形。   吾之契约者涂抱酒为吾取名洋葱,这名字霸不霸气无所谓,但现在吾着实后悔出了山。   原因自然是因为,一场误会。   妖界破封后,玉屏山洛青羽受命登上帝位。洋葱与其五弟,洛青桑结为好友。洋葱很欣赏这个小辈,因为他与自己一样,以吃为目标,简直不能太志同道合。   登基大典前,洋葱与洛青桑大醉。醉着去大典,可想而知,出大事儿了。   洋葱把洛二哥当成了吃食,一口把他含在嘴里,尴尬的是,这时候他化形了,所以围观群众看见的就是这样。   洛青羽一身帝袍倒在地上,其身上趴着一个黑发及腿部未着衣的少年郎,二人唇齿相缠。   哗——   三界六道自此有了个传闻,妖帝在登基大典上被轻薄了。   洋葱被关了,关在了妖帝寝宫,唯一能救他的洛青桑也被关了禁闭。洋葱叹息,这几日洛青羽简直丧心病狂,每日就给他吃这么一点点东西,还有事没事就咬他,现在他脖子上还有一块红红的。   不过感觉还不错,唯一遗憾的就是不能出去吃喝玩乐。   作者有话要说:   洛大哥:洛青阳   洛二哥:洛青羽   洛三哥:洛青渠   洛四哥:洛青筠   洛五哥:洛青桑   ……   番外烂掉了,现在在码新文,估计很快就可以见面了   从前有只兔到这里就完全结束了,谢谢大家支持   求收藏(?_?)